告别了基督教的历史遗迹,我们将探访伊斯兰帝国时代的开罗古城。
大巴车驶向市中心时,一座高地上的古朴城堡浮现在公路一侧。导游适时介绍它是著名的萨拉丁城堡(Citadel of Salah Ed-Din),在12世纪时为了抵挡欧洲十字军而建立。萨拉丁其人的事迹我早有耳闻:作为政治家和军事家能在伊斯兰和基督教阵营中均留下光辉正直的形象实属罕见。好莱坞电影《天国王朝》中角色演绎十分贴合历史形象。
从车窗里遥望城堡,一座奥斯曼式圆顶清真寺傲然独立。它属于近代埃及的缔造者穆罕默德·阿里,旅行手册描述它内饰的文字简短却热情洋溢,可惜我们的行程中并无参观它们的计划。
另一边的车窗外则是一幅惨淡景象——目之所及除了几座破旧的宣礼塔之外都是杂乱肮脏的低矮建筑,从公路旁延伸到远处的天际线。这片贫民窟般的区域有一个恐怖的名字“亡者之城”(City of the Dead)。实际上这里是一片占地广袤的墓地,在萨拉丁城堡南北各有一处。
从14世纪时一些守墓人家族开始与亡者共居一室。旅行指南提到如今生活在开罗两片墓地中的活人数量到底有多少仍无定论。考虑到埃及近年的贫富差距,恐怕人口有增无减。
靠近市中心,车流愈发密集,人潮愈发汹涌。大巴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广场前,旅行团的最后一处参观景点——哈恩哈利利市场(Khan El Khalili)到了。从14世纪建成以来,开罗人就在这里做买卖。然而全球化的浪潮冲击下这里也不免沦为千篇一律的旅游商品集散地。所幸狭窄的街道中还保留着一些古老气息。
在一处传统服饰商店我再次出马代表大家和老板切磋起了砍价技艺,最终用跨文化的厚脸皮和一点小礼物实现了各自的目标。回到集合点休息,我注意到马路对面的清真寺外立面不同寻常,查询后发现它居然是著名的爱资哈尔清真寺(Al-Azhar Mosque)。距离集合时间仍有余裕,我决定展开埃及之旅最后的探险。
从地下通道上来就是爱资哈尔清真寺的正门。向门口的警卫确认后,我脱下鞋子轻轻步入清真寺中。这是一座阿拉伯核心地区式的清真寺,第二道门后是一片铺满白色瓷砖的庭院。庭院四周由柱廊包围,由美丽的拱券和几何图案装饰。
礼拜大殿中一片静谧,遗世独立的天地隔绝了喧嚣外界。偶有信徒念诵经文的喃喃细语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神圣气氛。我离开大殿后效仿信徒在一堵墙边席地而坐,环视着周围的雕梁画栋不禁思绪万千。
这座清真寺是法蒂玛王朝规划的首都中心。公元988年在这里创建的伊斯兰学校是世界第二古老的大学,一度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学习中心之一。信仰和智慧在此凝聚成空气,一呼一吸之间化为古老的岁月。
离开清真寺后我恋恋不舍地在四周游荡,希望定格一些难以忘怀的景象。正是这份迟疑把我引向了埃及之行唯一的糟糕体验:在我拍照时一个戴着墨镜的当地人向我打招呼,示意我跟上他的脚步去寻找一些绝佳的拍摄角度。
他自我介绍是一名艺术家,绘制埃及纸莎草画,有空时还会去苏菲派寺庙中表演土耳其转舞。说实话我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出发前我就对埃及的旅游业乱象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不知道是他的热情感染还是骨子里的冒险主义作祟,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目的地是一座宣礼塔顶,向上延伸的台阶昏暗陡峭。我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趁机敲诈勒索我?如果我不从,会不会把我从高塔上推下?离开宣礼塔时他问我要钱,我准备为这次意料之外的冒进付出点代价。然而他居然转交给了守塔人。难道他真的是好人?
我终究是没能逃过一劫。离开宣礼塔后他盛情相邀我去他的工作室坐坐,我半推半就随他登上一座破旧的居民楼三层。一进房间他就随手带上了大门,我心里咯噔一声:房间里除了我俩还有一个当地人,二对一的局面于我并不占优势。他开始热情地介绍着自己的纸莎草画,我此时心乱如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集合时间已到,我应不应该夺门而逃?现在联系团队导游能找到我吗?
他还在喋喋不休,我料定今天买卖不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示意要购买一张小幅纸莎草画,谁知道这人居然得寸进尺一定要我买一大一小两张。眼看形势不利,最终我无奈以30美金价格购买了两张他的“作品”。然而这人还不知足,居然索要10美金的小费。深处敌营,我也只能咬牙接受。和团队汇合时已经略微超过了集合时间,我向大家解释了原因,得到了理解和同情。
我没想到埃及之旅会如此收场。或许这就是人生的真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不过这也是旅程的乐趣所在:在未知的远方游历后得到的回忆或是教训,是串成记忆项链的宝贵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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