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行将结束,男女主角相拥而吻。一个暴徒持刀走到荧幕前,拿刀指着观众席,同时挡住了他们的唇。
他嚷嚷了什么,没人听清,优美愉悦的抒情音乐盖过了他的声音。
除了我旁边那个陪着妻子来的中年男性,他侧着脑袋打瞌睡,毫不关心电影的结局;而我的女友却轻微地抹去泪光,被情人相拥的场景所感动。
那个挡住女主角美丽珍珠耳环的黑色影子应声倒下,可惜荧幕上多了些污点,但更像是瑕疵。
男女主在黄昏下告别后,下一部电影的片名由海边的一座轮船拉出来,电影名叫做:
它确实会是这样,借用上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和我后面哪位西装革履男性曾在酒吧里讲过的一个故事,他们曾是那个故事里的一员。
为了求证二人的说法,也许我该问问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穿红色塑料裙子,拿着黑色气球的女孩;或者再旁边那个有些幼态的中年女性,问问她今天早上搽的粉在可能到来的夜间烧烤里烧焦的蒸汽中会不会变质,这是个稍带讽刺的笑话,希望她不要介意。
但这位女性似乎对两部电影间的场间表演很感兴趣,我不好打搅她。
坐在前排的小孩嘲弄那个带着小丑帽、穿着哥特裙的表演者,说他滑稽的可笑,我觉得没那么好笑,虽然是很滑稽;我的女友说表演的唱词很有趣,它很像是北欧的语言。
一位专业的文艺评论家在表演还没有进入高潮时打断了它,口齿不清、毫无逻辑地介绍起这场表演的历史渊源。
表演者要走下舞台的时候,我们猜测表演没有结束,因为评论家的评述同样是它的一部分。他大声呵斥这群表演者:
我的女友一言不发,她错了,说错了。我安慰她说:不要紧,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观看者们会喜欢的。
原本应该指导表演的导演得知此事后,从太平洋里的一个小岛乘飞机赶到荧幕前,走上舞台,踢开那个歹徒的尸体——我都差点忘了他,却又因滑腻的血液摔倒,断了几根肋骨。
不过,要先感谢一位热心观众的来信,感谢她为电影的筹款做出很大的贡献,也感谢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感谢各大流媒体,同样他们也应该感谢我,没有我……
导演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时候,几位警察带着手电筒走进来,告诉导演要留在此地配合查案,什么案子——调查这个歹徒为什么会遗漏枪械作案。导演唤来一位惯写犯罪剧的编剧,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歹徒的在走进影厅时的精神状况。
一位警员觉得这很有道理,警长却觉得再给这歹徒一枪更合适。
一位人形机器女仆穿着毛茸茸的狗狗外套,推着装满酒水的车子,一杯递给警长,一杯撒到歹徒的尸体上,其它的分给了影院的观众。
我偷偷尝了尝那位瞌睡男性的,闻起来有花香,尝起来却像发霉的苹果。
我的女友通过高超的交易技巧用她还未吃完的爆米花换得五杯酒水,当然我只需要她的吻。此时有两个邋遢的流浪汉背着一个富人走过幕布,他们身上的臭味很好闻,都让我忍不住把皮夹里的钱都给他们了。
他们并没有乞讨,而是拿起放在第一排座位上的一把锄头和一把铲子开始挖坑。
风筝划过天空,天空很美,尤其是风筝划过天空的整体景象很美。我很喜欢这支风筝,它让我和我的哥哥都很感动,它勾起了我过往里遗失的欢快。我的哥哥大概在另一间影厅,也许吧。
观众席里有个医生,他走上幕布,身体几乎和男主角的影像重叠。
他说这个歹徒还可以救过来,他夺过乞丐的锄头和铲子,把这些物件扔给离他最近的两个观众。
他也不管不顾地跟那两个乞丐说如何救下那个歹徒,根本理由是环境危机。乞丐以为这是影院的外包工作,也许能混得一份晚餐,就向导演借了几套西装,装作侦探,拿着放大镜在那个富人身上寻找蛛丝马迹。
鼾声和电影的音乐重叠,让观众们鼓起掌,发出似乎是电影结束般的庆贺笑声。
表演队以为这是下半场的信号,急忙吹锣打鼓,蹦蹦跳跳地走上舞台,请那位文艺评论家致辞。
评论家喝了几杯酒,有些语无伦次,竟然说他昨天和一个妓女上了床,说得事无巨细。这真让人羞愧啊。
他带着做作的悲痛,诉说他被骗子骗光了钱财,落魄成了乞丐,和另一个曾是他合作伙伴,先也成为乞丐的家伙去一所高端影院乞讨的时候遇上了一场凶杀案。在案发现场,凶手拿着枪打死了一位长着胡须、满脸皱纹的清洁工,下一秒就把枪口对准他。
富人走到一半,和一个表演者撞着了,和他打了起来,竟被一拳打死了。
就算是最离奇的悬疑电影也不会有这样的死法,我的女友被吓到,尖叫起来。我安慰她说:不用担心,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继续观看吧,好好观看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
导演识趣告诉我们打开手机收看晚间新闻,一半人悄咪咪地阅读起发生在一座著名影院里的荒唐事件,今天领牌成立的黑道居然被昨天成立的黑道杀害了,此次行为居然是竞争。
那两个乞丐从富人的死去的浮肿的身体上发现了蛋糕的痕迹,便断定这个无耻的家伙是吃过多甜食导致了心肌梗塞。至于头上的枪伤,只能说明警长在追逐凶杀犯的时候误杀了他,所以才有第二枪。
一旁的机械女仆却告诉我们在这个场景下不要失态,我闭上了嘴,吃了口已经融化的冰淇淋,但心头依旧恼怒。半响后,我从那个瞌睡男人的口袋里抽出一把手枪,对着那个仍旧在胡言乱语、干扰我观影的文艺评论家就是一枪。
什么太好了,是不是电影进行到了高潮片段,它很精彩。
警长和警员抓捕了劝阻我发笑的机械女仆,然后把她绑到一个临时搭起的铁质十字架上。第二场电影在风筝的脱线远处的场景中结束了。
很多人鼓起掌,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因为案件已经有了结果。
医生终于将歹徒救起来,给他装上一具电子发音器已弥补被蚂蚁啃食的喉咙,医生问他是不是这个机械女仆的错。
警长认可他的的话,从警员手里接过一把装饰华美的霰弹枪,对着那个机械脑袋就是一枪。
他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穿着整齐,同时他让闲杂人等赶紧出去,很抱歉的说因为技术原因,第三部电影延期到下周,不过现在可以直接观看第四部电影了,我们遗憾于没有按时观赏这位伟大导演的作品。
在第五声枪声响起之前,我都处在一种昏昏欲睡的状况。
我打了个哈欠,忽然被女友告知自己上了新闻,说是在一场演出里,我的道具枪被替换成了真枪,按下扳机打死了反派。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因为那位清洁工必然会在法庭上承认那把真枪是把假的,因为在男女主相拥而吻的时候,即将成为植物人的男主给了女主一枪,然后自杀了,所以电影的结尾是凄凉的。
警长不同意这个的看法,因为他真开了枪,但他不说,他也为清洁工辩解。风筝飘向天空的时候就应该结尾了,它在这个时候结尾最佳。无论如何,再呈现男女主的行为是下作的,平庸的行为吗,也没有意义。
表演队和其指导者开始最后一轮演出,他们奏起乐曲,跳着滑稽舞。
我醒了,虽然倦怠于这场没有尽头的电影,但只要我的女友还有兴趣,那个机械女仆还能时不时送些酒水过来,我就还能看下去,亦或者也在其中表演。
瞧啊,我的观众啊。有个劫匪从荧幕中翻进来,这简直是高科技。他叫嚷着开了一枪,有个可悲的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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