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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綮
前言
唐代的郑綮，字蕴武，是荣阳人。他考中进士后，逐步升官至右散骑常侍。他喜欢用诗歌和民谣来讽刺唐昭宗，似乎有深藏不露的意思。后来他被提升为礼部侍郎，并参与中书门下平章事。人们所说的“歇后郑五作宰相”，指的就是他，通过他可以了解当时的情况。《旧唐书》中关于他的传记提到他曾历任监察、殿中、食户等官职，但这部书的原稿开头却称他为吏部员外郎，而传记中却没有提到这一点。可能是史书有所遗漏吧？
书中记载的都是关于开元、天宝年间的故事，共有三十二条。郑綮在自序中说，他在处理文书工作之余，搜集这些遗落的故事，力求真实可信，因此书名为《传信》。其中一条记载唐明皇在城南游玩，王琚邀请他到自己家中，密谋除掉韦氏。但根据《唐书》中王琚的传记，实际上是王琚在补任主簿时趁机向太子进言，以除去太平公主，并没有先去王琚家的事情。司马光在编写《资治通鉴》时，也没有采用这个说法，只有《新唐书》同时采用了这个记载。然而，在韦氏掌权时，王琚因为与王同皎结党而逃亡江都，怎么可能又回到韦杜呢？郑綮的记载恐怕不是事实，所以《资治通鉴》没有采用。
书中还有一些涉及神仙鬼怪的故事，如华阴见到岳神、梦游月宫，罗公远能隐形，叶怯善会画符等，这些内容有些荒诞，不太符合高雅的标准。但是，由于这本书流传已久，许多记载唐代故事的书籍都采用了其中的内容，所以还是把它作为小说的一种收录了进来。
正文
我是谁呢？我多次担任台郎（唐代官职），想要翻阅古书，自我修养和勉励。我私下认为，我朝的故事，没有比开元、天宝时期更盛大的了。我铭记这些史实，试图了解皇家的事业，参与听闻，或许有所不足。太平盛世的辉煌，不应该被遗忘。于是，我在处理文书工作之余，搜集这些遗失的故事，确保它们的真实性，并命名为《开天传信记》。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像周代的鼎，无法完全记载所有的故事，好事者可以看看我的志向，宽容我的愚昧，这就是我的本意。
当皇上还是藩王的时候，经常在城南的韦、杜两地游玩。一次追逐狡兔时，玩得高兴忘记了回去。他和十几个随从喝得疲倦，就在封部的大树下休息。这时，有一个书生邀请皇上到他家。书生家境贫寒，只有村妻和一头驴。皇上坐了一会儿，书生杀了驴，准备了丰盛的酒菜。皇上觉得奇怪，一交谈，发现书生谈吐不凡。询问他的姓名，才知道他是王琚。从那以后，皇上每次游玩韦、杜之间，都会去琚家。琚的建议总是合皇上的心意，两人关系更加亲密。当韦氏专权时，皇上非常忧虑，只秘密地向琚请教。琚说：“如果乱了，就除掉她，还有什么可疑的呢？”皇上于是采纳了琚的计策，平定了祸乱。琚因此被连续提升，最终成为中书侍郎，并确实参与了皇上的享宴。
皇上对兄弟们的友爱特别深，常常想做一个长枕头，和兄弟们一起起床睡觉。如果兄弟们生病了，皇上就会整天不吃不喝，整夜不睡，忧心忡忡。身边的人劝他吃饭，皇上说：“兄弟就像我的手足，如果手足不好，我整个人就废了。哪有心思去想美食和安睡呢！”皇上在东都为五王建造了宅邸，在西都建造了“花萼相辉之楼”，作为兄弟们聚会娱乐的地方。皇上和兄弟们没有一天不聚会，他们一起讨论经义、理论，偶尔还打球、打猎、赌博。他们一起赋诗、吃饭，欢笑戏谑，从未懈怠。这种兄弟之间的友爱，是近古帝王之间无法比拟的。
在开元初年，皇上精神振奋，励精图治，铲除弊端。不到六、七年，天下大治，黄河水清，海上平静，物产丰富，风俗盛行。安西的各国，都被平定并设立为郡县。从开远门往西，延伸万余里，都纳入了河湟地区的赋税范围。国库中的财物堆积如山，无法计算。四方丰收，百姓富裕。管理的人口超过一千万，米价每斗只有三四文，壮年男子不认识兵器。路上没有人捡到遗失物品，行路的人不需要携带粮食。吉祥的征兆不断出现，驿站传递的使者络绎不绝，人们的心情愉悦，感激皇上登基后的成就。皇上仍然不懈努力，多次谦让。这时，刘晏八岁，献上了《东封书》，皇上阅读后感到惊奇，命令宰相出题，在中书省进行考试。张说、源乾曜等都推荐刘晏。皇上因为刘晏聪明伶俐，邀请他在内殿宴会上，让六宫的妃嫔观看。贵妃让刘晏坐在她的膝上，亲自为他画眉和梳理头发。宫中的人纷纷向他投掷果品和花朵。不久，刘晏被任命为秘书省的正字。
开元初年，山东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蝗灾。姚元崇建议派遣使者去捕捉蝗虫并埋掉。皇上说：“蝗虫是天灾，确实是因为我德行不足而引起的。你建议捕捉蝗虫，不会违背道义吗？”姚元崇回答说：“我听说《大田》诗中提到的‘秉异炎火’，就是捕捉蝗虫的方法。古人先行，陛下后效仿。古人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农业，陛下这样做是为了消除灾害。我听说保护农业不违背道义，农业稳定则物产丰富，消除灾害则人们幸福。发展农业，消除灾害，是国家的大事。请陛下深思熟虑。”皇上高兴地说：“既然是效仿古人，又能解救时弊，这正是我的想法。”于是采纳了这个建议。当时，朝廷内外都认为不可行，皇上对身边的人说：“我和贤相已经讨论决定了，关于捕捉蝗虫的事，敢再议论的人处死。”那年，相关部门报告捕捉的蝗虫数量达到了百余万石，当时没有发生饥荒，天下人都依赖这个措施。
皇上准备去泰山封禅，益州进贡了一头白色的骡子。这头骡子干净、明亮、丰满、润泽，非常奇特和雄伟，皇上于是亲自骑上它。骡子温顺、习惯良好，让人感觉不到上山下坡的疲倦。封禅仪式结束后，皇上又骑着它下山。刚走到山坳，休息了一会儿，就有官员报告说白骡子没有生病却突然死了。皇上感到非常惊奇，追赠它“白骡将军”的谥号，并命令官员准备棺椁，用石头堆砌成墓，位于封禅坛北边一里多远的地方。至今还在那里。
皇上的车驾到达华阴时，皇上看到岳神在几里外迎接。皇上询问身边的人，却没有人看到。于是，皇上命令巫师询问神的去向，只有老巫阿马婆回答说：“三郎（指岳神）在路的左边，红发紫衣，迎接陛下。”皇上回头笑了笑，还是让阿马婆告诉神先回去。皇上到达庙宇后，看到神像放在庭院东南的大柏树下。又叫来阿马婆询问，她回答的和皇上看到的一样。皇上更加尊敬，让阿马婆传达自己的敬意，并且立刻下诏，封岳神为金天王，还亲自书写了碑文以示尊崇。那块碑高五十多尺，宽一丈多，厚四五尺，是天下无与伦比的碑。碑上还刻有随从的太子、王公以及百官的名字，制作非常壮观，工艺无与伦比。
皇上还是皇孙的时候，风度翩翩，神采奕奕，曾经在朝堂上斥责武攸暨说：“朝堂是我们家的朝堂，你怎么敢在这里放肆！”武则天听到后非常惊讶，再三打量他，说：“这个孩子的气度，将来一定会成为我们家的太平天子。”
西凉州的人喜欢音乐，创作了一首新曲子叫《凉州》，在开元年间献给了皇上。皇上召集诸王在便殿一起欣赏。曲子结束后，诸王都祝贺，跳舞称好，只有宁王没有拜。皇上询问他为什么，宁王回答说：“这首曲子虽然好，但我有所顾虑。音乐是从宫调开始的，到商调结束，形成角、征、羽，都是基于宫调和商调的。这首曲子，宫调分离而缺少征调，商调混乱而过于激烈。我听说：宫调代表君主，商调代表臣子。如果宫调不强，那么君主的地位就会低下；如果商调过强，那么臣子就会越权。地位低下就会被下逼，越权就会犯上。这些问题虽然微妙，但会在音乐中表现出来，通过歌曲传播，最终在人间事务中显现。我担心这首曲子可能会引发国家的动荡和混乱。”皇上听后沉默不语。后来安史之乱爆发，天下大乱，这正好验证了宁王对音乐的深刻见解。
在天宝年间，皇上因为三河道险峻，漕运困难，于是沿着北山开凿了一条新的河道，以避开湍急的水流，命名为天宝河。这条河每年节省了五十万劳工，再也没有船只翻沉或滞留的问题，全国都称赞这条河。这条河东西走向，长五里多，宽四五丈，深三四丈，都是凿开坚硬的岩石建成的。工匠们在石头中发现了一块古代的铁鍱，长三尺多，上面有“平陆”两个字，都是篆书。皇上觉得奇怪，把它收藏在内库。于是命令将河北县改名为平陆县，以表彰这件事。
皇上在勤政楼举行盛大宴会，允许士人和百姓观看。各种表演争相上演，人山人海。金吾卫士用白棒驱赶人群，但不能控制局面。皇上很担忧，对力士说：“我以为国内丰收，四方平安，所以举行盛大的宴会和乐，与百姓共享欢乐，没想到下面的人如此喧闹，你能怎么制止他们？”力士说：“我做不到。陛下召严安之来处理，按我看到的，他心里有数。”皇上同意了。安之到了以后，在广场上走了一圈，用手板在地上画了个圈，说：“谁敢越界就是死。”因此，在五天的宴会期间，大家都指着那个圈说“严公界境”，没有人敢越界。
苏瑰最初并不了解苏颋，常常让他在马厩里和仆人一起工作。有一天，有客人来拜访苏瑰，在客厅等候。苏颋拿着扫帚走过庭院，不慎掉落了一些文书。客人捡起来看，发现是咏昆仑奴的诗。诗中写道：“指头十挺墨，耳朵两张匙。”客人感到很惊奇，而苏瑰出来和客人闲聊。客人聊着聊着，就念了那首诗，并描述了苏颋的外貌，问：“这个人不是你家族的旁系吗？如果你能礼遇他，他一定会成为苏家的优秀子弟。”苏瑰从此开始逐渐亲近苏颋。恰好有人送给苏瑰一只兔子，挂在走廊上。苏瑰就叫苏颋来咏诗，苏颋立刻写了一首诗：“兔子死了光剩下骨头，拿过来挂在竹竿上。试着用明镜照一照，和看月亮有什么不同。”苏瑰非常惊奇，立刻对他礼遇有加。苏颋从此学问日益长进，文章更是无人能及。后来皇上平定了内乱，一夜之间需要连续发布诏书，全都是苏颋起草的，他因此被当时的人称为小许公。
皇上封禅泰山回来，车驾停留在上党地区。路上的父老乡亲们，挑着酒和食物，从远近前来迎接。皇上亲自问候他们，接受他们的献礼，并给予不同的赏赐。有些父老之前就认识皇上，皇上都赐给他们酒食，与他们回忆往事。所以每经过一个村庄，皇上都会让人去慰问那些孤寡病弱的家庭，给予他们哀悼和抚恤。父老们都非常高兴，没有不敬仰皇上的，都请求皇上停留。到了金桥，御路曲折，皇上看到数十里间旌旗鲜明，仪仗整齐，回头对左右说：“张说曾说：‘指挥三十万大军，旌旗绵延千里。从陜上党，一直到太原。’看到后土碑，真是才子啊。”左右都高呼万岁。皇上于是下诏让吴道玄、韦无忝、陈闳一起绘制金桥图。圣容和皇上所骑的照夜白马，由陈闳主要负责。桥梁、山水、车舆、人物、草树、雁鸟、器仗、帷幕，由吴道玄主要负责。狗马、骡驴、牛羊、骆驼、猫猴、猪獾等四足动物，由韦无忝主要负责。图完成后，当时被誉为三绝。
皇上巡幸蜀地，车驾停在剑门关。剑门关两侧的岩壁非常陡峭，皇上对侍臣说：“剑门关这样的天险，从古至今，战败和灭亡接连不断，难道不是因为德行而不是险峻吗？”于是皇上停下来，在石壁上题诗：“剑阁横空峻，銮舆出狩回。翠屏千仞合，丹障五丁开。灌木萦旗转，仙云拂马来。乘时方在德，嗟尔勒铭才。”这首诗在至德二年由普安郡太守贾深刻在石壁上，至今仍然保存。
贺知章是秘书监，享有很高的声誉。他告老还乡到吴中，皇上非常尊重他，每次分别都会给予特别的优待。贺知章临行前，哭泣着告别。皇上问：“你想要什么？”贺知章说：“我有个儿子还没有名字，希望陛下能赐一个名字，让他回家乡成为荣耀。”皇上说：“道德的要义，没有比诚信更重要的了。孚，就是诚信。履行诚信，思想顺从，你的儿子一定是个诚信顺从的人，应该给他起名叫孚。”贺知章再次拜谢接受命令。贺知章后来对人说：“皇上为什么要戏弄我呢？吴地的人把孚读作爪子，难道不是在叫我儿子爪子吗！”
皇上曾经在朝堂上坐着，用手指上下按压自己的腹部。退朝后，高力士进言说：“皇上刚才几次用手指按压腹部，难道是身体有些不适吗？”皇上说：“不是的。我昨晚梦游月宫，众仙用上清之乐娱乐我，声音高远清亮，几乎不是人间能听到的。我沉醉其中很久，他们合奏各种音乐送我回来。那曲子凄美动人，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我回来后，用玉笛寻找那曲子，完全找到了，所以在朝堂上，我担心会突然忘记，所以带着玉笛，不时用手指上下寻找，并不是身体不适。”高力士再次拜谢祝贺说：“这是非常的事情。希望皇上能为我演奏一次。”那声音高远，难以用言语形容。高力士再次拜谢，并请求曲子的名字。皇上笑着说：“这首曲子叫《紫云回》。”于是这首曲子被载入乐章，现在太常寺的石碑上还刻着。
皇上封禅泰山后，经过荥阳，在旃然河边看到一条黑龙，命令弓箭手射它。箭射出后，龙潜入水中消失了。从此旃然河的水流平静，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旃然河就是济水，泛滥后成为荥水，所以得名旃然。《左传》中提到“楚师济于旃然”，指的就是这里。
在华岳的云台观中，有一个山丘半圆形的山峰，名叫“瓮肚峰”。皇上曾经眺望，赞赏它的高耸和独特，想在峰腹上刻上“开元”两个大字，用白色石头填充，让百多里外都能看到。但谏官上奏，皇上才停止了这个计划。
皇上宠爱安禄山，把他当作儿子看待。有一次，皇上和贵妃在便殿一起娱乐，安禄山每次坐下，不拜皇上而拜贵妃。皇上问：“这个胡人为什么不拜我而拜贵妃，他的意图是什么？”安禄山回答说：“胡人只知道有母亲，不知道有父亲，所以这样。”皇上笑了笑，原谅了他。安禄山肥胖，肚子很大，皇上曾经问：“这个胡人的肚子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安禄山立刻回答：“肚子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赤心。”皇上觉得他诚实，因此更加亲近他。
一行将死，留下了一封信，命令弟子交给皇上。打开信一看，里面是蜀地的当归。皇上起初不明白，等到他巡幸蜀地回来，才明白其中的深意，深感惊异。
罗公远精通多种秘术，尤其擅长隐形术。皇上向他学习，但罗公远不愿完全传授他的技艺。皇上每次和罗公远一起尝试隐形，都能成功。但如果是皇上自己尝试，有时会留下衣带，有时会露出头巾的脚，每次都被宫女发现。皇上生气，命令高力士用油布包裹罗公远，放在榨木下，压死并埋掉。不到十天，有使者从蜀地回来，在路上遇到罗公远，骑着骡子笑着对使者说：“皇上做的游戏，多么虚幻啊！”
万回是阌乡人，外表看似愚笨，但实际上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的哥哥被派往安西戍边，音信隔绝。父母以为他已经死了，日夜哭泣。万回非常想念哥哥，突然跪下说：“你们哭泣不就是担心哥哥吗？”父母说：“确实如此。”万回说：“仔细想想哥哥需要的东西，衣服、干粮、粮食、头巾之类的，我都准备好了，我要去见他。”一天之内，他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出发，晚上回到家，告诉父母：“哥哥平安无事。”打开信一看，是哥哥的笔迹，一家人都感到惊奇。从弘农到安西有一万多里，因为他能在一万里外来回，所以被称为万回。他平时看起来很愚笨，但突然会有先知的异能，令人惊异。皇上在藩邸时，有时会外出游玩，万回在村落街道大声说：“天子来了。”或者“圣人来了。”不久，皇上果然经过那里。安乐公主是皇上的小妹妹，依附韦氏，权势很大，人们都害怕她。万回看着她的车马，在路上吐口水说：“血腥味不能接近。”不久，她就遭遇了灭亡的灾难。皇上知道万回不是普通人，从宫中派出两个宫女，日夜侍奉他，特别命令在集贤院画下他的像。
道士叶法善精通符箓之术。皇上多次任命他为鸿胪卿，并给予优厚的待遇。法善住在玄真观，曾经有几十个朝臣来访，解开衣带，留连忘返，满座的人都想喝酒。突然有人敲门，说是曲秀才。法善让人对他说：“正有朝臣在，没时间接待，希望您改日再来。”话还没说完，一个美丽的女子突然闯入，二十多岁，皮肤白皙，笑着向各位朝臣行礼，坐在末席，大声谈论，引用古人，让一桌人都感到惊讶。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旋转。法善对朝臣们说：“这个人突然闯入，言辞如此辩才，难道是妖怪迷惑吗？试试和各位避开他。”曲生又来了，握着拳头，抵着掌心，争论激烈，势头不可阻挡。法善悄悄用小剑击打他，他随手掉落在台阶下，变成了一瓶酒。一桌人都惊呆了。急忙看他的位置，原来是一瓶满满的酒。大家都大笑，喝了酒，味道非常好。座上的客人喝醉了，向酒瓶行礼说：“曲生的风味，不能忘记。”
皇上任命裴宽为河南尹。裴宽性格喜好佛教，拜普寂禅师为师，早晚去拜访他。有一天，裴宽去拜访普寂，普寂说：“有点小事，没时间多聊，请稍等休息一下。”裴宽于是让随从退下，自己在空房中等候。他看到普寂清洁正堂，焚香端坐。不久，突然听到连续的敲门声，说：“一行天师到了。”一行进来向普寂行礼，跪拜在普寂的脚下。行礼完毕，一行附在普寂耳边密语，态度非常恭敬。普寂只是说：“没有不可以的。”说完又行礼，如此行礼三次。普寂只是说：“是是！”一行说完，走进南堂，关上了门。普寂才慢慢命令弟子：“去敲钟，一行天师已经圆寂了。”左右急忙去看，果然如他所说。后来普寂圆寂，裴宽又为他穿丧服。下葬那天，裴宽徒步出城送他，这件事被士大夫们讥笑。裴宽的儿子裴谞也担任河南尹，他喜欢开玩笑，有很多奇特的笔迹。曾经有人递送文书，误将字写在纸背面。裴谞批示说：“这个畔像那个畔，那个畔像这个畔。我不能拒绝给你批示，笑死门外的穿靴汉。”还有个妇人递送文书争猫，文书说：“如果是猫，就是儿猫。如果不是儿猫，就不是猫。”裴谞大笑，批示说：“猫不认主人，靠近我抓老鼠。两家不必争，将来给裴谞。”于是收养了那只猫，争猫的人也笑了。
安禄山最初是张韩公的部下，韩公经常让禄山洗脚。韩公脚上有黑痣，禄山在洗脚时偷偷看。韩公笑着说：“黑痣，是我的贵相。只有你偷看，也能有吗？”禄山说：“我是个低贱的人。不幸两只脚都有，比将军的还要黑还要大，竟然不知道是什么吉祥。”韩公觉得奇怪，仔细观察，更加亲近他，约定为义子并推荐宠爱他。
无畏三藏从天竺来到中国，有人引见给皇上，皇上见到他后非常尊敬和信任。皇上对三藏说：“师父从远方来，一定很累，想在哪个地方休息？”三藏说：“我在天竺国时，听说西明寺的宣律师持戒第一，希望能依止他。”皇上同意了。宣律的戒律非常严格，修行精勤。三藏喝酒吃肉，言行粗俗，经常喝醉喧哗，弄脏了座位。宣律有些不甘心。一天半夜，宣律捉虱子，正要扔到地上，三藏半醉，连声说：“律师扑杀佛子！”宣律才知道他是神异之人。整理衣服行礼，向他学习。宣律修行非常精勤，经常半夜行道，有一次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突然感觉有人捧着他的脚。宣律回头问：“你是谁，半夜在这里？”少年说：“我不是普通人，是毗沙王之子那咤太子。为了护法，我已经保护你很久了。”宣律说：“我修行没什么事，麻烦太子威神自在。西域有可以作佛事的地方，希望太子带我去。”太子说：“我有佛牙，虽然宝事已久，但头目还在，不敢不奉献。”宣律请求得到佛牙，就是现在崇圣寺的佛牙。
太真妃最擅长击磬，她的击磬声音清脆悦耳。即使是太常梨园的能人，也没有超过她的。皇上命令用蓝田的绿玉制作乐器献给太真妃，包括悬挂磬的架子、流苏等，都用金钿珠翠等珍奇物品装饰。还铸造了两只金狮子，做成抓握跳跃的姿态，每只重达二百多斤，用来支撑乐器。其他彩绘装饰华丽，制作精妙，一时无与伦比。皇上巡幸蜀地回来，很多乐器都丢失了，只有玉磬还在。皇上看到玉磬时感到凄凉，不忍心放在前面，催促让人送到太常，至今还收藏在太常的正乐库中。
皇上宠爱的美人，有一天梦见被人邀请去喝酒。她尽情畅饮后回来，回来后总是出汗，感到疲倦。后来她向皇上详细讲述了这件事，皇上说：“这肯定是术士所为，如果你再去，只要随便拿个东西做标记。”那天晚上，她熟睡后，又飘然前往。半醉时，她看到一个石砚，就在曲房屏风上秘密印上手纹。醒来后，她向皇上报告了这件事。皇上于是暗中寻找，命令在各个宫观寻找。后来，在东门观找到了那块屏风，手纹还在，术士已经逃走了。
安西衙将刘文树，口才很好，擅长奏章，皇上每次都赞赏他。文树的胡须长在下巴下面，外貌像猿猴。皇上让黄幡绰嘲笑他。文树非常讨厌被称为猿猴，于是秘密贿赂黄幡绰，请求不要说这件事。黄幡绰询问后继续嘲笑说：“可怜的好文树，胡须和下巴连在一起。如果换一个文树的脸孔不像猢狲，猢狲却比文树更像。”皇上知道他收了贿赂，大笑起来。
平康坊南街的废弃蛮院，就是李林甫的旧宅。李林甫在正堂后面另建了一堂，建筑风格弯曲，形状像半月，名叫月堂。木结构非常美丽精巧，当时没有能与之相比的。李林甫每次想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就会进入月堂深思，然后高兴地出来，必定会实施他的计划。等到他即将失败时，李林甫在堂上看到一个像人的东西，全身长毛，毛像猪，有三尺多长的锯牙和钩爪，用它攻击李林甫，眼睛像电光一样怒视。李林甫连续大声斥责，但它不动，于是命令射箭。毛人笑着跳入前堂，堂中的青衣女子遇到后突然死亡，经过马厩，好马都死了。不到几天，李林甫也去世了。
太真妃经常因为嫉妒而媚惑皇上，有时会用言语冒犯皇上。皇上非常生气，召来高力士用辎軿送她回家。太真妃后悔和伤心，哭泣着剪下自己的头发交给高力士说：“珠宝玉器都是皇上赐予的，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只有头发是父母所生，可以传达我对皇上的思念和爱慕之情，希望您拿着这个表达我微薄的爱恋之情。”皇上得到头发后，感动得流泪，立刻命令高力士召回太真妃。
天宝初年，皇上游览华清宫。有一个叫刘朝霞的人，献上了《贺幸温泉赋》。这篇赋文词调豪放，夹杂着幽默和诙谐。文中有很多内容没有记载，现在只简要描述一下内容：“至于天宝二年，十月后到腊月前，准备好了官员的供应，皇上驾临温泉。天门大开，神仙们聚集；銮舆出动，甲仗排列整齐。青色的队伍和黄色的队伍，熊踏胸，豹抓背；红色的团和绣花的团，玉制的马鞍和金制的马鞍。描述皇上的功德说：直接抓到了盘古的精髓，掐到了女娲的肉，不管古代有多少帝王，都不如我今天的三郎。他自己描述说：有穷奇般的蹭蹬，迷失了道路，虽然身材矮小，但技艺高超。梦里多次梦见富贵，醒来后依旧凄凉。今天是千年一遇的机会，磕头不要五角六张。”皇上阅读后感到惊奇，准备给予奖赏，但皇上命令刘朝霞去掉“五角六张”的字。刘朝霞回答说：“我写这篇赋文时，有神灵相助，自认为文思如泉涌，笔不停歇，不愿意听从天意而修改。”皇上笑着说：“真是贫穷浅薄的人。”于是任命他为春官卫上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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