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拉康在其研讨班《精神分析的四个基本概念》中开始阐释「凝视」问题,他强调凝视与视觉的辩证分离,即凝视是 objet a 对着主体之凝视,视觉是凝视的遮蔽,简言之,objet a 的凝视是对着主体的「给看」,是先发的,而主体的视觉则是「去看」,是后发的。在帕里斯的《空间与凝视》中对如此阐述:
这幅画的焦点是圣方济各的头部,那里环绕着以右眼为圆心的光环。他的凝视与他左边的骑士的木碧昂相交,圣徒的面孔呈四分之三侧面,骑士则是正侧面。圣方济各凝视的力量体现在骑士背部的弧线上,骑士正向圣徒弯下身子,这条线在弗朗西斯右侧那匹温顺的马的马背上得到呼应。两座山丘左右相互对立,它们形成的对角线在下降中汇聚于圣徒的头部。一座城市坐落于左侧山的山顶,右侧山顶则有一座教堂,城市与教堂之间略微倾斜的视线,与弗朗西斯和骑士之间的视线平行。显而易见,风景特征呼应并阐明了人物之间的关系:“将圣徒和凡人联合在一起的无声对话,就是在天堂中将教会和城市联合起来的对话。”(Paris 190)但是帕里斯也坚持认为,在乔托的画中“最终是可见之物(或者翻译为风景,总之是一个构建了可看的场域的 view)在看(sees)[se fait voyant]
在此,拉康认为正是他作为一个外来者相对于渔民的生活世界的异在性,构成了渔民世界中的消失点——那个沙丁鱼罐头,作为一种渔民生活的隐喻的点——并使拉康自觉到了这种异在性的还原,在此通过「它可看不见你」的话语而感受到「它始终在凝视着你」。主体的异在性构成了欲望对象 objet a 对主体的凝视,而这种凝视展开的视界领域则组装了主体的「眼欲」,并进一步使得主体去看,拉康进一步对维拉斯凯兹的名作《宫娥》进行解读,以说明其逻辑。
因而这幅画并非福柯所说的是对主体的取消,反而画面中画家的虚像才正是主体的位置(因此也说明了为何左侧背对着主体的画正是这幅画本身),而真实的画家得以逃逸在第一消失点当中。主体对游戏界面(view)的移入正是借由这种视界领域的展开才得以实现,而逃逸的画家分身和作为主体位置的画家虚像(两个消失点)则正是主体的分裂,其中画家的虚像则是画面中的透视关系和元调度所营造出来的「超出」的效果,换句话说,处在消失点的画家的遁走则隐喻了画家以一种虚像的形式在场,从而与主体产生重合,因此画家的虚像的对外观看,正是 objet a 的凝视:
正是这种 objet a 的凝视为主体提供了一种以不在场的方式在场的位置,同时,其作为一种大他者之欠缺而引起欲望。在《只狼》中也出现了类似的效果,第三人称的视角构建的是玩家去看的场域,在此,镜头本身作为一种 objet a 的凝视,首先为主体提供了「给看」的功能和「去看」的欲望,而随着游戏叙事的逐步深入,狼的不死在本质上呈现的是叙事的超出,即一方面是作为一个游戏角色不死,另一方面则是作为一个被玩家操作着的,一种元层级上的不死,在此,狼的视点与主体发生了重合,断绝不死的结局并非是狼断绝了不死,而是作为一个玩家对根本上的他正在进行着的游戏终局的决断,因而与其说是玩家在操控狼,不如说是狼作为一个瞄准点去引导玩家完成对自身不死的断绝,游戏中其他被不死诱惑了的角色印证着的是大他者的欠缺,并非是他们在欲望不死,而是作为大他者的樱龙因自身的欠缺而为他们提供了一种经济性的快感循环,即顺着河流从上游到下游的,不断制造着剩余的不死幻象,这个过程正是拉康所谓的制造着剩余享乐的过程,在此,狼坚持的欲望是截然不同的,他逆流而上,反过来追求着对死亡驱力的坚守。狼对父的屠戮和对卿子的坚守难道不是一种「俄狄浦斯神话」的叙事吗?
关于狼的叙事正是拉康在研讨班七中对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的解读,而狼对不死之命运的跨越也正是安提戈涅对 Ate 的跨越,在此狼正是在精神分析伦理的意义上坚守了作为主体的欲望,直视了大他者之欠缺,拉康在研讨班中讲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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