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账号下内容为小组成员共同创作的产物,作者署名请参见文末】
这是日常对话系列的第八期,对谈的是 Merlin 和他一位做导演的老朋友,也就是对话中的Ahriman。
Merlin 在后半部分所举的例子,其实是阿西莫夫提出的「电梯效应」。
因为 Merlin 没有在对话中点出,所以我(组长)特地将其加在了标题中。
另外,因为 Merlin 和 Ahriman两人太熟悉了,所以在对话中有部分概念的跳转可能会让阅读的伙伴产生一些疑惑,因而在征得Ahriman同意后,补上了一段他本人的补充说明在文末的后记部分。
Merlin 在对谈中提到了清末《点石斋画报》和摩天大楼的典故,经勘误,事儿是有那个事儿,楼却不是帝国大厦,而是世界上第一座高度超过 100 米的建筑——位于纽约曼哈顿的人寿保险大厦(Manhattan Life Insurance Building)楼高 348 英尺(106.1 米),连通塔楼总共 28 层,于 1894 年(清光绪二十年)落成。
该图由画师张志瀛根据文字及想象画出,配文是这样的:
美国拨分屯营造司近因市中地价日益昂贵,乃创建二十八层楼。高三百五十尺,周广八十丈,柱以钢为之;其下一层全无障隔,设梯二道,并置起落机器十二架,编定逐层号楼,欲由某层达某层,则按号坐于其上,自由辘轳递送,瞬息即到,无须用力;其余二十七层皆隔为二十八间,除每层占去机房一间,合计共得七百二十八间。绝顶登临,凭栏俯瞰,真有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之慨。
本期的头图是《基地》系列的作者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而封面图则是现象学美学的代表人物杜夫海纳(Mikel Louis Dufrenne)。
「当我们在讨论真理的时候,因为我们正在讨论的是真理,而真理又是神圣的,那么此时此刻我们讨论语境也自然也是神圣的」
因为我们都是渺小的人,而我们讨论的真理,却是超越性的存在。人讨论超越性的存在这件事情,本身就也就帯有超越性了。所以,就会跟现实世界脱离。
在社会分工愈发明确、后工业化状态的当下,你才会看到各种 SOP(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满天飞,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照着做就行了。
这就是当「方法论」简化成了「方法」,并被人们加以工具化使用后的现状
人类以为自己发现了方法,并将方法有效的工具化使用的这一事实,何尝又不是人被工具化的一种表现呢?
从艺术哲学范畴来讲,任何艺术作品,或者说能被称呼为「艺术」的「作品」,从创作的一开始,就是「无用」的状态。
TA一定不是为了某个明确的目的而诞生的。
而所有的「艺术创作」或者「艺术作品」最初的来源都是生命体验,创作者的生命体验决定了其创作的内容,阅读和观看者的生命体验决定了他从中能感受到的东西。
生命体验对于一个生命的个体而言,是经历过的一切,既是经历,也是认知和认识。而认识是生命体对于外界生存环境改变的记录,而传递这部分认识,则是生命体的本能。
所有内容都是日常聊天的情景重现,并非学术语境下的对谈,如果您觉得有地方说错了,那您一定是对的,我先给您磕一个!
前面的讨论是基于对“有效沟通”的理解。
我提到的“我不看”其它影视作品,是我在举例证明“什么是创作者和观众之间的无效沟通”。
我是感觉近几年国产电影走上了追求“形而上”的表达方式,花里胡哨的视觉语言取代了“把故事用合适的方式讲清楚”的基本原则。
(这里的“形而上”并非哲学意义上的“形而上学”)
换句话说,现在的国产电影及电视剧存在着大量形式到内容的生搬硬套,罔顾“一创”作品相对应的时代背景,包括但不局限于于风土人情、社会结构、制度,甚至历史是否和改编后的对应内容相吻合。只管断章取义地致敬、模仿亦或者说抄袭。
即便不管创作者的目的如何(这里不仅针对IP变现),单就结果来说任何一部好的(包括并不限于)影视作品,是不能不应该脱离相关时代背景下的“社会形态”的。
所以,二度创作如果只断章取义的改编甚至为了迎合观众的“生理”趣味(此处非指代指sexual层面的含义)而东拉西扯的生搬硬套,结果就是“难以下咽”。
哲学范畴,光"对齐",是不是就可能耗费一个人的半生?
是
更何況,“对齐”其实本身就是个相当复杂的事情
你在看《解释鸿沟》?
嗯
太喜欢了,哈哈
你怎么开始关心哲学了
定义和概念受人为主观的影响太大了
恭喜,哈哈哈哈
我算潜移默化几年下来影响到你了?
【狗头表情包】
哎,我不是开始关心哲学,是在我的领域
其实也就是最近吧,我开始越来越意识到这个问题
当不能对齐的时候,就是鸡同鸭讲
或者说,起码为了说明白一件事情,但如果前提上都还没对齐的话,这真的是要能要的亲命的一件事儿
你说的底层算是哲学范畴的认识论的问题
我不是这两天一直在看《解释鸿沟》嘛,我很喜欢看
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原因是看陈嘉映和其他人的聊天,或者说沟通过程,你会发现其实他没有“闲聊”的时候
我会觉得他其实挺“痛苦”的
正儿八经进入任何一个领域以后,都一样
我说的“痛苦”是指在旁人的眼中啊,不是他本人啊
当你深入一件事情之后,不管你是在建立标准,或者订立概念,当你一旦形成了一个确实有用,并且客观能够证明或者证伪的理论后,你再去和其他人沟通的时候,你就完全不能动摇了
简单来说,看陈嘉映和其他有水平的那些人在沟通的时候,就是神仙吵架
这过程就特别好看
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然后你看着他们试图要让对方明白,对方哪儿有问题
这个就特别逗
之前我跟你说过,其实我是“执行”的层面,但是我在执行的层面最辛苦的一件事情就是我需要不断的和周围我需要沟通的,或者说需要达成共识的人“对齐”
举一个简单的也是最近发生的例子,你问我与我专业相关问题的时候,你的问题只是集中在某一个点上,但是从我的专业角度来说,它不是一个点,而你想要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你问的那个点就能够解決的
哈哈哈,的确在「旁人」眼中是「痛苦」的,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什么的人眼里
我倒不是突然对哲学感兴趣了
坦白讲,我是确认了我自己在我的专业领域内的水平,但我依然觉得我自己需要再进一步去校对、校准我自己的定义和概念
沿着你的说法,如果那个旁人(哲学黑话是「他者」)跟你在对齐 (黑话表述是建立了「共识」)的情况下,「他者」才会准确无误地明白你的「言说」或者「文本」里的信息或者说内容
我都不想用「所指」、「能指」、「明示意」、「隐含意」这些概念了…
讨论哲学(或者说偏重学术的讨论)有个问题,就是容易黑话(专有名词)特别多…
因为在对话的过程中你需要通过黑话来确认对方的范畴
对
但我看到你上面这段话之后,会有种不适感
这么说吧,学哲学的,其实不只是学哲学,可以说是泛指一些因为在某些领域主动学习或追求并有所感悟后的人,渐渐地开始主观的觉得自己是客观理性冷静的(大多数情况下),因此在潜意识中形成了“我所知道和掌握的更高级”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是非常潜移默化的和难自知的
嘿嘿,这点啊,恰恰正是哲学,或者说西方哲学
不,其实东方哲学也是一样的底层
你会有这样的感觉,而我也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这个底层描述出来是这样的
「当我们在讨论真理的时候,因为我们正在讨论的是真理,而真理又是神圣的,那么此时此刻我们讨论语境也自然也是神圣的」
柏拉图、苏格拉底、孔丘、李耳和人论道的时候,你其实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阿基米德临死前对罗马士兵说的话不是更具有这样的意味么?
你说的我很同意,所以在《解释鸿沟》中有一集陈嘉映提到一句:“学习哲学的目的…”
然后嗑愣了一下,之后明显就转了定义范畴
哈哈哈哈
因为我们都是渺小的人,而我们讨论的真理,却是超越性的存在
人讨论超越性的存在这件事情,本身就也就帯有超越性了
所以,就会跟现实世界脱离
我觉得陈嘉映是已经过了这个阶段了,不论是事前事后的回顾还是讨论的当下
我特别喜欢这句,哈哈哈哈哈,讽刺意味浓厚
回到前面的话题,还有一点就是我发现,有的时候为了“执行”的效率,还不如不沟通
但有的时候为了能更好的执行效果,沟通是必须的
当沟通以“哲学”的方式进行的时候,往往才能收获有效的沟通结果,也就是我们所期待的那个结果
这个过程或者说做法,起码你能知道你和对方是否能沟通清楚,同时也能知道你是否跟对方有必要沟通下去
坦白来说,《解释鸿沟》是这几个月来,我唯一看得进去的东西
我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除了纯技术部分,感觉已经没有太多需要再去"对齐"的东西了
这也使得我现在没有太多兴趣看别人的作品,大量的作品我基本上坚持不过五分钟,尤其是一些国产的作品,比如《????》和《???》
《????》么?这是翻拍的
你这里其实正是「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的区分
所以在社会分工愈发明确、后工业化状态的当下,你才会看到各种 SOP(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满天飞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照着做就行了
这就是当「方法论」简化成了「方法」,并被人们加以工具化使用后的现状
人类以为自己发现了方法,并将方法有效的工具化使用的这一事实,何尝又不是人被工具化的一种表现呢?
我们这行有一个概念,我之前和你说过,叫做二度创作,这个主要是对于导演和部分编剧来说的
编剧原生原创,是属于一度创作,但是对于改编小说也好,散文也好,还有等等其他的文学作品,把它改编成不管是影视还是戏剧,在这种情況下,编剧和导演的工作一样,都属于二度创作
不管他是翻拍的还是拿着小说来改的,二度创作的时候,尤其是将它转化为具象的东西,把文字这个充满了想象力空间的东西转化为具象的视觉和听觉结果的时候
这其实对创作者的掌控能力和理解能力是个相当大的挑战
哦,你说到这个情况的话,我是挺确认一个事儿的
从艺术哲学范畴来讲,任何艺术作品,或者说能被称呼为「艺术」的「作品」,从创作的一开始,就是「无用」的状态
TA一定不是为了某个明确的目的而诞生的
而所有的「艺术创作」或者「艺术作品」最初的来源都是生命体验,创作者的生命体验决定了其创作的内容,阅读和观看者的生命体验决定了他从中能感受到的东西
嗯,这是一个比较好的总结
我更感兴趣的是感受从哪儿来?这是金钥匙
一个创作者,如果能在极年轻的时候就创作出好作品,那么其成长经历也必然是坎坷的,而这个人也一定是敏感且细腻并且一直观察四周的
而这样的人,往往之后就会受限在某个创作角度
是的,创作这个行为和它的过程,我觉得更接近是一种自然规律,而不是机制性的结果
因为创作需要「质料」,而人的「质料」,来源只能是生命体验
人不可能想象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
就比如说,皇帝的金锄头和金扁担
再比如,我记得应该是晚清的时候点石斋画报上出现的帝国大厦,电梯被想象成了在有人在楼顶摇钴辘的玩意
没错,就是这样的
艺术创作本身,如果就着哲学领域去讨论的话,以存在主义或者现象学美学的角度来理解,是对世界的一种再现
再现出的世界,是由创作者的生命体验所构建出的世界
当先民在岩壁上刻画下图案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有「艺术」的概念么?
必然是没有的
只是他们被触动了,想「记录」,想「创作」,想「表达」
生命体验对于一个生命的个体而言,是经历过的一切,既是经历,也是认知和认识
而认识是生命体对于外界生存环境改变的记录,而传递这部分认识,则是生命体的本能
这就是你说的自然规律
同意
Seldon Plan © 2024 by Merlin is licensed under CC BY-NC-ND 4.0
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决定了这个世界如何回应我们
许多我们习以为常或者说视若无睹的概念
恰恰正是我们的思维误区所在
「谢顿与心理史学」小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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