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他,心情愉悦,篇幅一时间收不住,字数就多了些。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花一段时间,来逐步了解福柯的哲学主张,以及他对这个社会究竟有多深刻的认识。
这篇文章,主要会从三个角度,身份、表达、边界,来分别讨论福柯视角下的社会,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要问我是谁,也不要希求我坚守自己、保持不变……让官僚和警察们去费心保存好我们的身份证件吧。
从收集到的资料来看,福柯的故事,可以分成很多个版本。
福柯他出生于一个显赫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成功的医生。
他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学习期间,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在写论文期间,数次游历瑞典、波兰和德国。
几年之后,成功入选法兰西学院,登顶法国学术界的顶峰。
此后的时间里,著书立说,几本关于犯罪和性的著作,几乎让他成为人文社科领域的领军人物。
福柯的医生父亲具有专制倾向,他饱受折磨,又是个同性恋者。
在巴黎高师学习期间,接受过精神病治疗,还尝试自杀。
他憎恨法国社会,可是在国外,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福柯更是一个充满政治抱负,积极参与社会运动的进步人士。
而福柯自己,更是试图通过写作,来逃避任何社会固定在他身上的身份。
他不断试图成为另一个人,从而让自己不真正成为任何人。
对此,福柯有一篇著名的文章《作者是什么?》解释了这个问题。
福柯指出,作者身份并非是一种自然身份,而是一种社会建构。
在现代社会,作者身份并非如此直白,它涉及到社会建构的复杂过程。
我们日常书写的购物单、课堂小纸条等,尽管也是文本,但这些并不能使我们成为被社会认可的“作者”。
这表明,成为作者并非仅仅是书写这一行为的结果,而是需要满足社会所赋予的特定条件。
以现代出版行业为例,一本书要想让作者获得广泛认可的身份,往往需要经过编辑、出版方、市场等多方面的筛选和塑造。
出版社依据自身的定位和市场需求选择稿件,编辑在其中对作品进行修改和润色,使作品符合一定的文学规范和市场预期。
这些环节共同作用,决定了哪些书写者能够被定义为“作者”,并赋予其相应的社会地位。
这就像一个复杂的筛选机制,社会通过各种标准和程序来建构作者身份。
在现代社会,存在着诸多复杂的作者现象,进一步表明了作者身份的社会建构性。
比如,在名人自传创作中,经常会出现明星“在他人的协助下”或者“通过向他人讲述”完成作品的情况。
表面上,明星是作者,但实际上背后有团队参与创作,甚至可能主导了内容的构思和撰写。
这种现象表明,作者身份不仅仅取决于文本的产生者,还涉及到社会对责任认定的问题。
社会大众往往将名人视为作者,是因为名人的光环效应以及社会对名人形象和故事的消费需求。
在不同的社会领域中,作者身份的建构依据不同的社会价值和专业规范。
从作者身份出发,社会建构还延伸到社会角色与责任的层面。
在现代社会的各种项目和活动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类似作者身份建构的过程。
以一部电影的制作为例,导演、编剧、演员、制片人等都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就如同文本创作中的不同作者功能。
导演负责整体的艺术把控和拍摄指导,编剧构思故事,演员通过表演赋予角色生命,制片人协调资源和资金。
每个角色都对电影的最终呈现负责,但他们的责任范围和方式各不相同。
而且,在电影宣传和评价过程中,观众和影评人也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社会文化背景来认定各个角色的重要性和价值。
福柯所阐述的作者身份与社会建构观点,让我们看到现代社会中身份认定的复杂性和多元性。
这种复杂性不仅仅体现在作者这一概念上,更广泛地反映在社会各个领域的角色和责任分配中。
对于福柯而言,写作可以在更深层次使他远离自我身份。
在《事物的秩序》一书中,福柯用自问自答的方式,逐层分析。
尼采启发我们对于任何文本,都要问一个重要的问题:“谁在说话?”
马拉美的回答是,至少就文学而言,说话的是文字本身。
更深一步想,作者自己本身在文学,或者说文字表达上,是不是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福柯的理论中,语言与自我的关系是一个极具洞察力的研究方向,深刻地反映了现代社会中个体与社会话语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
语言在本质上存在着局限性,这对自我的表达和塑造产生了深远影响。
从历史维度来看,语言随着时间不断演进,每个时代的语言都有其特定的词汇和表达方式。
例如,在古代汉语中,对于现代科技产品如“电脑”“智能手机”等概念完全没有相应词汇,这就限制了古人对这些事物的描述和理解。
同样,在现代社会中,新的概念和现象层出不穷,语言往往在初期难以跟上其发展速度。
以科技领域为例,当虚拟现实(VR)技术刚刚兴起时,人们很难用已有的语言准确描述这种沉浸式体验。
现有的词汇在传达其独特的视觉效果、交互方式等方面显得捉襟见肘。
这意味着,我们在面对新事物时,是受限于当前语言所提供的概念结构的。
语言就像一个预设好的框架,在一定程度上规定了我们能够表达的内容和方式。
比如,在翻译文学作品或学术著作时,常常会遇到一些难以精准翻译的内容。
像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一些思想,他认为只有用古希腊语和德语才能充分讨论哲学问题,这表明某些语言可能具有独特的表达深度或方式,在跨语言转换时会损失部分意义。
这进一步说明了语言对自我表达的限制,因为当我们试图理解或传达这些内容时,会发现自我的认知和表达受到了语言边界的约束。
在作者与语言的联系模式方面,传统观念存在两种主要观点。
一种是浪漫主义观点,认为作者努力对抗语言的强制结构以表达自己独一无二的个人洞见。
在现代社会的某些创作领域,仍能看到这种模式的影子。
例如,一些独立艺术家坚持用独特的艺术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情感和想法,他们拒绝被流行的艺术风格和表达方式所束缚,试图突破常规,展现自己独特的艺术视角。
然而,这种观点假设作者拥有一种个人的、前语言的见解,这一假设在福柯看来是有问题的,因为它忽略了语言本身对思维的塑造作用。
与之相对的是“古典主义的”看法,即作者是在接受并运用标准结构来完成暗含了一种传统见解的新作品。
在现代的学术写作和部分文学创作中,这种模式也较为常见。
例如,学术论文需要遵循特定的学术规范和格式,使用既定的专业术语,作者在这种框架内表达对某个研究问题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学术传统见解的延续和发展。
但福柯更关注的是一种现代主义模式,即作者用语言来消弭自我。
在这种模式下,语言不再是表达自我的工具,而是展现自身力量的载体。
广告文案往往不强调创作者个人的情感或观点,而是通过巧妙运用语言技巧和社会文化符号,来激发消费者的欲望和情感。
比如Nike的广告语“Just Do It”,它并没有传达某个具体作者的个人想法,而是通过简洁有力的语言,唤起大众追求自我突破的情感共鸣,使语言自身成为了主导力量。
在现代社会中,语言对自我的影响不仅仅局限于表达层面,更深入到对自我概念的重塑。
随着信息传播的快速发展,我们身处海量的信息洪流中,这些信息大多是以语言为载体的。
我们所接受的教育、媒体信息、社交网络言论等都在不断塑造着我们的自我认知。
例如,在社交媒体上,流行的网络用语和话题趋势会影响人们对自身和周围世界的看法。
一些网络热词如“躺平”“内卷”等,成为了人们描述生活状态和社会现象的常用词汇,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自身生活方式的选择和价值判断。
人们在使用这些词汇的过程中,自我的概念被融入到了社会话语所构建的框架内。
而且,现代社会的各种话语体系,如政治话语、商业话语、文化话语等,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复杂的语言环境。
在这个环境中,个体的自我往往是在这些话语的交互作用下被塑造和重构的。
比如,商业广告通过语言构建出各种消费场景和理想的消费者形象,促使人们将这些形象内化为自己追求的目标,从而改变了自我的欲望和行为模式。
这表明,在现代社会中,语言已经成为一种强大的力量,它超越了个体的主体性,重新塑造着我们的自我意识和社会行为。
福柯所探讨的语言与自我的关系,在现代社会的各个层面都有着深刻的体现。
语言的局限性、不同的表达模式以及对自我的重塑作用,共同构成了现代社会中个体与社会话语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联系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思维、行为和自我认知,是我们理解现代社会文化现象的关键因素之一。
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这次演讲……我更愿意自己被话语所包裹……在说话的此刻,我但愿听到一个不知名的声音,这种声音先于我很久而存在,让我只是陷在这种声音里……
对福柯而言,他希望语言能够带着我们突破主体性的表达。
而突破主体性的表达,就是福柯理论框架中的“越界”与“极限体验”。
它为我们理解现代社会现象提供了独特且深刻的视角,它揭示了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对传统边界的挑战和突破,以及人们在其中所经历的复杂体验。
福柯在文章——《写在越界之前》——提到了乔治·巴塔耶。
巴塔耶的作品是越界现象的典型代表,其充满暴力的色情小说以极端的方式冲击着传统的审美和道德观念,这种越界行为在现代社会的某些文化领域有着明显的映射。
在现代艺术领域,部分先锋艺术家的作品常常以惊世骇俗的形象和内容挑战大众的接受底线。
例如一些行为艺术,艺术家可能会在公共空间进行一些看似自残或违反公序良俗的表演,如模拟受伤、流血等场景,或者将自己长时间置于极端的环境中。
这些行为艺术作品如同巴塔耶的色情小说一样,通过极端的形式引发人们对艺术边界和人性的思考。
它们打破了传统艺术所遵循的美学原则,不再追求和谐、优美等传统审美价值,而是以一种冲击性的方式迫使观众重新审视艺术与生活、道德的关系。
一些电影或电视剧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叙事结构和价值导向,可能会呈现出极度暴力、血腥或扭曲的情节。
比如某些邪典电影,它们以黑暗、恐怖和反道德的内容吸引观众,这种对传统影视内容边界的突破,虽然可能引起争议,但也反映了现代社会中一部分人对突破常规体验的追求。
这些作品以一种反叛的姿态出现在文化市场上,就像巴塔耶在其所处的后尼采世界中,对传统思想和行为界限的挑战一样,在现代社会中创造出了一种特殊的文化冲击。
如果说乔治·巴塔耶的文字是从过多的主体性中溢出而来,那莫里斯·布朗肖的写作,就体现出了一种从主体性完全抽离的奇特性。
在现代社会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环境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寻求精神上的解脱和内心的宁静。冥想、瑜伽等活动在全球范围内的流行就是这种趋势的体现。
在冥想过程中,参与者试图摒弃日常的自我意识,放下物质欲望和社会身份的束缚,进入一种空灵、寂静的精神状态。
这种状态类似于布朗肖作品中所描绘的对主体性的消解,人们不再将自我作为中心,而是追求一种超越自我的精神体验。
另外,一些现代的哲学思潮和精神实践也强调对自我的超越。
例如,在某些东方哲学影响下的心理治疗方法中,鼓励个体放下自我的执念,融入到更广阔的宇宙或自然秩序中。
这种对主体性的淡化与布朗肖的写作风格相呼应,都是在尝试突破传统的以自我为核心的思维模式,探索一种更为深邃和宁静的精神境界。
这种抽离不仅是对现代社会物质主义和个体主义的一种反思,也是人们在极限体验中寻求精神满足的一种方式。
对于巴塔耶和布朗肖的作品我了解的不多,在这里仅做简单的介绍。
不管是巴塔耶,还是布朗肖,亦或是其他那些处于理智边缘的“发疯”作家。
他们的作品所展现出的在连贯性和非连贯性之间的模糊地带创作的特点,在现代社会的创新实践中有着广泛的体现。
在科技领域,初创企业常常处于行业的边缘地带,它们的创新理念和商业模式往往挑战着传统的思维定式。
例如,共享经济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人们对物品所有权和使用权的观念。
传统上,人们认为拥有物品是一种稳定的生活模式,但共享经济模式下,如共享单车、共享汽车、共享办公空间等的兴起,打破了这种观念。
这些创新的商业模式在发展初期面临着诸多质疑和困难,就像那些“发疯”作家的作品在传统文学领域可能被视为异类一样。
然而,它们通过突破既有商业逻辑的边界,创造了全新的经济形态和社会价值。
在现代艺术创作中,一些实验性的艺术流派也处于类似的地位。
比如,一些艺术家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如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进行创作,创造出了融合多种媒介和技术的作品。
这些作品可能在传统艺术评价体系中难以归类,但它们却为艺术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
这些创作者就像那些处于理智边缘的作家一样,在传统与创新的边界上进行大胆尝试,他们的作品在连贯性和非连贯性之间找到平衡,为社会带来了新的思考和体验方式。
福柯所探讨的“越界”与“极限体验”在现代社会的文化、精神和创新等多个领域都有着丰富的体现。
这些现象反映了现代社会对传统边界的不断挑战和突破,以及人们在追求新体验和创新过程中的复杂心理和实践。
它们是现代社会活力和变革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着社会在不同层面的发展和演变。
福柯走到这里,他越来越不确定这种极限体验以及激发这种极限体验的文学是否是促进社会变革的关键所在。
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沿着这条路径,往下探索福柯的思想。
本文内容基于牛津通识读本《福柯》以及福柯的作品,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自行购买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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