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长宜放眼量——《近月少女的礼仪》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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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17日，《近月少女的礼仪》官中版上架steam平台。偶然刷到游戏op感觉质量不错后，我在朋友推荐下入手了这部作品。 
在正式开玩前，我大致了解了下这款游戏的内容和魅力点。男主人公女装这一题材的作品我没有接触过（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后来会被音符社的“女儿”们萌得不要不要的），但看到很多人称这部十年前的《近月》为该题材的高峰之作，以及对其剧情、角色塑造和文笔的众多赞美之词，也很是教人心生好感。“近朱者赤，近月者弯”“露娜癌晚期”“主仆四连”，看完评论区这些一知半解的词句，我颇有兴致地点开游戏界面。
然后我就被《近月》深深打动了。
用50+小时通完主线和AS，又“云”游一波《少女理论及其周边》和樱小路的append，我现在终于可以听着耳机里流淌的《屋根裏王子とその聖母》，简单写点自己的感触和所想。
1.漆黑阁楼中的星光
有玩家笑称《近月》只有一条线，那就是露娜线。另一位玩家回复道，你个假粉，明明是只有一条朝日线。《近月》中最核心的两位人物无疑就是樱小路露娜和小仓朝日，或者，我们也可以称呼后者的本名——大藏游星。朝日娘受到广大玩家的喜爱，“近月者弯”确非虚言，毕竟只要可爱男孩子也不是不行。
不过在通关《近月》后，我还是更愿意称呼他“大藏游星先生”。
在我的理解中《近月》的故事发展有主要的明暗两线，明线是游星化身朝日进入樱公馆，随大小姐们前往菲利亚学院学习服装设计，这条主线的延展就是各支恋爱线；暗线则是游星洗尽身上的“奴性”，逐渐觉醒自我意识的成长之路，就如《少女理论及其周边》op中脱笼展翼的飞鸟。而这明暗两线交织发展，殊途同归，最终写就一个关于爱与成长的优秀故事。
让我们先回到故事的开端，《近月》的序章，小游星由母亲陪伴着在漆黑阁楼中度过的童年。由王雀孙主笔的序章质量极高，有玩家称：“把序章史丹利开头跟游星聊的那段话看懂，近月差不多就懂一半了。”通过游星与史丹利的对话，在点出主人公游星私生子的特殊身份，以及因为家族原因被实际上软禁的处境后，第一个重要的剧情节点出现了——帮助里想奈。
因为特殊身份，以及对母亲的爱与愧疚，游星一直表现得懂事而谨慎。在老爷的正妻来到曼彻斯特后的一天，红肿着右脸母亲叮嘱游星：“从今天起直到那位大人回去前，你千万不要从这个房间出去。”游星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似乎也没有事情值得他主动走下阁楼。
如果一直这样，也就不会有后来樱公馆中传奇女仆——小仓朝日的出现了。大藏游星最终违背了这个誓言，主动走下楼帮助一位因害怕而哭泣的女孩。在推开门前的一瞬，是什么让习惯于顺从安排的小游星下定决心的呢？有天生的良善之心，有母亲的影响，有身为大藏家族一员的责任感等，不一而足。但在各种原因背后，在内心更深处的地方，是大藏游星有着想去自己做一件事情的冲动。机器尚且需要供给能源，活生生的人又怎会真的无欲无求成为家族的一颗棋子、一块工具呢？
母亲教育过“能为他人付出是件伟大的事情”，但人不是工具。身处在黑暗的阁楼里，“想去自己做一件事”的模糊念头让这个孩子看见一点星光，朦胧照亮着外面的广阔世界。尽管在游星进到樱公馆前，连这份“想做”也是受到他人的影响。童年时候是母亲，之后是史丹利。而游星的成长之路也可以看做他不断把“想做”的动机内化的过程。
大藏游星的好心之举导致了惨痛的结果，母亲愈受折磨，自己也被远放到法国的酒窖当看守，甚至在一场骚乱中面临生命危险。好在游星活了下来，并且认识了史丹利，来到了日本，生活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光明。对长期生活在愧疚与自我厌恶中的游星而言，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以后可得好好活下去。生活境遇转变的同时，他的思想也开始孕育新芽。
于是在里想奈的帮助下，故事即将进入新章。
2.樱公馆的朝日
大藏游星的哥哥衣远在服装时尚界发展。受史丹利影响，回到日本后游星希望和偶像一样投身服装设计。但游星开始并未展现才华，大哥没有耐心同时有意打压，断了游星在服装事业的道路。或许是被压抑过久的反弹，同时有了妹妹里想奈作为战友，游星这次坚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愿意放弃学习服装设计。于是在里想奈的帮助下，游星女装化名小仓朝日成为樱小路露娜的女仆，一同前往以服装设计知名的菲利亚女校学习。
男主当女仆可以说是女装类作品喜闻乐见的桥段了，从月丘彰、瑞木信在女校接受女仆训练，到千元直人、飞鸟凑给大小姐们当保姆，这种行动上女子力高，同时内心纠结自己男性身份的反差感总是能给玩家带来欢乐。身为后来“传说中的女仆”，小仓朝日绝对是女装女仆中的佼佼者。TA擅长家务工作勤奋，为人有亲和力，女仆同事们都很信任TA；后面女装身份暴露，同事们也相信朝日不是有意欺瞒，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距离玩《近月》已经过去两年，我还记得在露娜线有一段女仆间的谈话，她们讨论朝日不在（游星身份暴露被大哥带走）樱公馆缺了些欢笑和活力。
在凑、瑞穗后日谈里都有提及朝日对樱公馆的重要性，而分析朝日的特性，TA确实不可或缺。樱公馆可以看做几位女主的宿舍，而朝日承担了照顾宿舍生活的职责。作为露娜专属女仆，朝日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连接的作用，其他几位大小姐找露娜需要TA，学校与日常生活少不了TA，女仆同事们更多了解露娜大人也经由TA。而朝日不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女仆，TA也会偶尔自作主张，让性格麻烦的露娜更多地被朋友们“骚扰”；同时TA也不断融入大小姐们的生活，良好的教养、温和的性格包括身姿样貌都为TA拉人气，捉弄朝日成为日常娱乐，樱公馆度过了一段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光。
不过要注意，小仓朝日只是一部分的大藏游星，是有意把女子力与温柔亲和（或者说是“受”属性）放大后的展现。就像月丘彰做妹妹替身不忘亲近可爱女生，真原葵一饿肚子就不管不顾女生伪装，游星本人也不仅是能干的女仆朝日娘，他的形象比这个标签要丰富的多。
以露娜线为例，这可能是朝日最主动的一条线，如软磨硬泡想和露娜一起游泳玩水，学校遇到前女仆后抱住并安慰露娜等；是TA主动拉近主仆间的距离，闯进了露娜大人的心里。而这些举动显然不属于“女仆”的本分，其中有对露娜主人的向往（游星挺喜欢强势对象的），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建立在男性立场上的，是游星他想更接近露娜。当然啦，结果上阴差阳错把露娜掰弯就是后话了。
之前和一位朋友交流，他说“喜欢伪娘就应该喜欢反差感啊，正因为是男生却很有女子力才有趣啊，单纯喜欢女性的一面，为什么不去喜欢美少女呢”，予亦以为然。那么在be线暴露，对着大哥叹气说道“有点累了”的大藏游星，他在其他线找到自己追求的东西了吗？笼中鸟飞向了哪一片天空？
3.所拥有的，所追求的
“才能”是近月剧情发展的一个关键词。看过一些日本acg作品，发现那边对“才能”多少有点偏执，好像在某个方面技不如人就完全失去人生意义了。遥不可及的天才当然有，但也不应该妄自菲薄。
幸运或是不幸，在服装设计方面樱小路露娜就是绝对的天才，她的综合才能让自视甚高的尤希尔暗中较劲，想努力赢过露娜证明自己。朝日陪伴露娜学习、实操服装设计的各个环节，TA在其中受益颇多，也逐渐认清自己在这方面的确缺少才能。瑞穗的发展方向与露娜不同，凑在服装设计方面是新手，她们能更好地正视差距，羡慕并从露娜身上学习；而希望在服装设计方面有所施展的朝日和尤希尔则更多受到打击，这也为尤希尔线的发展埋下伏笔。顺带一提，女主里我最喜欢尤希尔。
不止是露娜和她身边的伙伴们，很多人在生活中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拥有什么，追求什么，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在近月的设定里，游星想在服装设计方面赶上露娜和大哥衣远是几乎不可能的，更不用说接近偶像史丹利了。太阳能带来光明与温暖，但伊卡洛斯靠近后坠海溺亡，游星、尤希尔们该如何在追求之路上走下去同时避免被灼伤眼睛呢。尤希尔的坚持难免钻牛角尖，在游星的帮助和启发下，她们回溯追求动力的源头，重新发现自己，另辟蹊径巧妙地取得胜利（详见尤希尔线比赛部分）。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游星的柔性会被强势的客体塑造，如史丹利的光辉吸引他投身一无所知的服装设计，露娜大人的才能让他情愿作为辅助；另一方面这样性格也给了游星灵活性，在樱公馆相处的日常逐渐洗去身上“奴性”，或者说是柔性中盲目服从的片面内容后，游星逐渐开始独立思考自己要走的道路、要追求的事物。这点在瑞穗线和凑线展现较多，虽然在决定时还是多少受外界影响，但游星选择冒着巨大风险承担责任（瑞穗线），毅然放下梦想陪伴爱人一起努力（凑线），这份决断与担当足以证明游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穿女装又如何，听老人言，大藏游星可比许多只会亚撒西的男主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在不同的女主线，游星的选择各有不同。如果以追求服装设计为目标，最接近实现目标的是尤希尔线，但游星在其他线里也都经历得失实现成长。既然在游戏设定里已经不可能攀上高峰，那么爬山的过程和其中的所见所感就更显得珍贵，何况游星还找到了人生伴侣呢，两人要向着下一个追求的目标共同前进。
尽管选择时千头万绪，一路风雨兼程，好在坚持着走到了现在。孜孜以求者未必可得，不过在攀登过程中游星和大小姐们都学到了很多，而“记录美好的回忆”这件事是不需要所谓才能的。
风物长宜放眼量。走出阁楼，走出阴影，大藏游星的人生有着更多可能性。
4.自己选择的爱恋
作为galgame，恋爱肯定是重头戏。而女装男主的游星性格不可能过于强势主动，这在恋爱关系中的表现就是“大哥，你了解我的，我喜欢被动”（就是弱受）。据说原案里游星的x欲旺盛，之后才改为了“无欲无求”。这个改动也让恋爱剧情可以写得更深入。
写这部分时距离玩近月已过很久，同时避免过多剧透，所以只做简单评述。
柳之濑凑是游星的青梅竹马，她进樱公馆不久便发现游星的真实身份，而且凑线是唯一回避女装暴露问题的个人线。凑为了让游星喜欢上自己，选择了进入菲利亚女子学院就读；而游星察觉自己对凑的感情，在凑遭遇家庭变故是他坚定自己的心意，放弃梦想毅然陪伴凑回到家乡。
游星：“我有了喜欢和想要守护的人，结果就是我会站在这里。”
初玩时对凑线不甚感兴趣，而如今回看，游星与凑的故事反映出追逐梦想与帮助所爱之人的现实间的冲突，凑线虽然较短，但写出了二人相互扶持、共同成长，表现出他们自强乐观的精神，足以让人起敬。
花之宫瑞穗是标准的大和抚子，外柔内刚。她有男性恐惧症，这条线的冲突就是衣远大哥设计让游星暴露，瑞穗如何应对和接受这一事实。太具体的情节已经记不清，但瑞穗是个很有包容力的角色，她接纳了游星，也帮助游星接纳了伪装欺骗了大家的自己。面对衣远大哥近乎病态的实力至上主义，瑞穗的回应掷地有声：“任何一边都不是光，也都不是影子”。这正是性格温和包容同时内心刚强，拥有健康自尊的花之宫瑞穗带给游星，也带给屏幕内外的一阵春风，新的希望正茁壮成长。从这个方面讲，瑞穗是近月中最有治愈力的角色了。
尤希尔线充分体现了游星的坚持与灵活。身份暴露后，尤希尔因为大藏家的身份对游星友好相待，还帮他在樱公馆继续隐瞒身份。以此为契机，或者说是尤希尔抓住游星的把柄顺便刺激报复露娜，两人越来越多共同从事服装设计，日久生情；游星也从尤希尔处得知她的自尊与自卑，她想来日本赢过露娜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才能（个鬼这破词怎么总是出现）的壁垒无情横亘，尤希尔在一次次失败中难免陷入悲观。这时候游星为尤希尔提供帮助和鼓励，两人共同寻找战胜天才的方法，一次又一次相互鼓励，朝着巨人发起冲锋。
“凡人”要如何努力才能超过天才？放下才能的执念，两人经过不断努力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取胜之道。
而当机会来临时，为了在校园展让尤希尔设计两件衣服也能参展，游星主动出击，以失败回英国为筹码亲自与衣远谈判争取机会，后面还安慰尤希尔说输了大不了两人一起私奔去国外（兵不厌诈啊游星）。尤希尔外表强势，但内心敏感是个需要依靠的女孩，所以这里游星的灵活应对或者说“偷奸耍滑”是非常合适的，尤希尔本身性格决定了她不适合和衣远谈判，如果游星不硬气，就会变成二人对衣远唯命是从。尤希尔线里游星也可以难得地恢复男身自由活动，他和尤希尔回瑞士爬山看花的结尾平实自然同时意蕴悠长，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露娜线太过经典，前人之述备矣。既是主仆又是恋人，二人亲密无间彼此信任，露娜为了保护朝日（也是游星）甘愿受辱承受损失，朝日也以退为进牺牲自己的一时来帮助露娜大人。挑战大哥衣远，这是游星在其他三条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在“真男主”露娜的光辉buff加成下，两人共同努力破茧成蝶，拿出衣远都不得不称赞的作品。
综上所述，游星在不同的线路都与女主相互扶持共同收获了成长，也是对这份爱与成长不吝笔墨的细腻、深刻描写，让近月的角色们形象更加鲜活，让游戏保持长盛不衰的人气。
5.共同度过的日常
“翱翔于蓝天的纸飞机，径直飞向那遥远未来。哪怕稍事歇息也无妨，替我传达那份心声吧。”——《近月少女的礼仪》OP
《近月》玩了很久，这篇随笔也写了很久，主角们开学是在樱花盛开的四月，我在夏初与她们相遇，临近搁笔时已经要入冬了。白驹过隙，花开花谢，游戏会结束，夏天会结束，就像玩家在《近月》中不管走哪条线，属于主人公们三年的校园生活都会迎来结束，樱公馆的伙伴们也将分别。
遗憾是自然的，但并非不能接受。
在近月2樱小路露娜的append，堪称近月系列总结性的剧情内容中，参加完学校毕业典礼后，大小姐们即将走上各自的道路，游星也决定告别女仆装（露娜一副失恋的焦急表情好可爱hh）。樱小路露娜作为毕业生代表登台发言，在回顾过往三年的学习生活后，她微笑着说道：“啊……好开心。”
是啊，这是多么开心的一段时光。零时钟声敲响，樱公馆的青春舞会落下帷幕，近月的故事会融进玩家们的记忆里，在不经意间打个照面，然后笑着、注视着大家走向远方。
感谢近月，感谢这场美妙的相遇。

参考文章：①萌娘百科《近朱者赤，近月者弯，浅谈<近月少女的礼仪>》；②KIDFansClub《皓月下的星辉：谈谈<近月少女的礼仪>剧情中的那些细节》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