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能对游戏涉猎广泛,任何游戏的起源和轶闻都能信手拈来,或者对某款,或者某几款游戏有着不可动摇的热爱——就像我的一位朋友,他对《辐射》系列无比热爱,辐射的每一作都他都会翻遍每个可能的触发点,走遍每个地图的边角,在每个剧情触发时都截图下来保存,至于为辐射写的背景故事和分析自然不待多言了。
而我的另外一位朋友则是另一个样子,我和他最多的交流就是询问某种类型有什么好玩的游戏。他每次从兜里摸出来的游戏我都很惭愧的没听说过,我往往是满怀敬意的接下了,游戏大多是英文,偶尔是日文,然而往往没有中文,依照我的外语水平,只好遗憾的作罢。我甚至有时候在心里打趣的想——他什么时候能给我弄一款俄文,或者法文的游戏呢?
我一直自认为不是游戏玩家,仅仅算是个玩游戏的。我上小学的时候,住的家属区旁边,初中仅仅隔着我家一堵墙,那堵墙上还有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破洞,但是那个洞一直到我上了那所初中的初二,才被校方很不情愿的修好,因为太多学生从那逃出去上网了。
我小学时,游戏这个概念并不是太过真实,我接触的第一款游戏是大我两岁的哥哥家的一台插六合一卡带的游戏机的魂斗罗。每次逢年过节,在外打工的父母回来带我串门的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去他家里,不仅仅是因为能吃到巧克力,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台我至今不知道名字的“主机”。然而在玩了几次之后,我再去的时候那台主机已经不见了,于是我去那个哥哥家的兴趣也与日俱减。
我有一次在和我的朋友玩PS4上的罪恶装备的时候谈起这个事情,捏着手柄的朋友笑着说这就是你成为PC党的初始动力,连名字都不认识,和主机没什么大缘分。也许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从那台叫不出名字的“主机”之后,我再看见主机的时候就是街边电玩店里四块钱一个小时的PS2了。那时候我已经上了高中,正在准备用艺术生考试的方法冲一冲大学,再下一次亲手玩过的主机是PS4,而PS3则是诡异的一点印象都没了,和没出现过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我个人的情况。
我所了解的第一款用电脑玩的游戏,是住在隔壁一栋楼里一个小我两岁却比我高两厘米的孩子家电脑里的超级玛丽——搞笑的是我在三年后才知道。原来那游戏在那台叫不出名字的主机里也有——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体验,那个孩子也因为那台厚重的IBM笔记本上的超级玛丽,在孩子里处于隐隐的领头地位,每个人都在试图讨好他,在周末他的父母上班时去他家玩大约一分钟、或者两分钟的超级玛丽。归我玩的时候每一次我的体感时间觉得仅仅过了几十秒,但是后头已经憋红了脸的同伴已经把我推开了。
这就是我最开始的游戏体验。我对游戏谈不上兴趣,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和对被超级玛丽维系着的那个幼稚小群体的不舍——虽然我现在已经把他们的名字全都忘记了。超级玛丽坚持到了小学二年级,后来又被红色警戒,帝国时代,还有那些网游的开辟者们取代了,而我却顶多是听,一直没能亲手把他们玩多久。
在我家前头的网吧,大概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开起来的。那原来是一个理发店——现在我回去看的时候又重新是了——不知道是倒闭了还是其他原因,在我初一下半学期的时候,那所网吧里已经摆满了那时候我们俗称“大屁股”的显示器,用烟壳子记下来的开机密码,还有在柜台里昏昏欲睡的老板,和在座位上吞云吐雾或者被迫吞云吐雾的人。那时候是一块钱一个小时,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那时候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大约只有三块,运气好的时候会有五块钱,上网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太奢侈了。偶尔路过网吧的时候还说不定能看见某个人突然掀开厚重的棉门帘冲出来,猛的蹲在地上干呕半天,从嗓子里呕出一摊褐色或者黄色的呕吐物来,这也导致我对网吧实在没什么太大好感。
一次国庆节的时候表姐带我去网吧里坐了坐,她和老板说“给他开一个那种建房子的游戏”。老板给我开了台电脑,我傻愣愣的坐着乱点鼠标点了五分钟,在很久之后我才回忆起来那是帝国时代——我回忆的重点部分是文明升级的设定,我一直记得很清楚。而其他的是彻底记不得了,因为害怕被父母说成“上了网瘾”而被责罚,更重要的原因是游戏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有些太过奢侈。
家里买电脑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我总算是能真正意义上的能开始玩玩游戏了。电脑是四千二百块的联想家用品牌机,装的是刚刚出的vista系统,和当时正以海豚音爆火的vitas很像,我叫错了很久才更正过来,而我在那台电脑上玩的第一款游戏是合金弹头——滞后了不少年。我试图装冒险岛玩玩,但是居然每次打开时都花屏,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兼容性的问题吧。每周有两个小时玩游戏的时间,假如我妈心情好,或者出去打麻将,我能多玩半个小时,但是切记要在她回来之后关掉电脑,不然就会被责骂,或者责罚了。
但是好吧,我的游戏生活和电脑“瘾”之路跌跌撞撞的正式从这台电脑开始了——依然是大众化的泡泡堂、传奇、天龙八部、CS、星际争霸、war3、英雄联盟,就和我玩超级玛丽时一样,每一个游戏仅仅玩了一会就丢下了。这毛病到现在我也没改掉,我一度怀疑我对游戏没有什么兴趣,而是对玩游戏本身这个行为很感兴趣,这个疑问我到现在也没能解开。
而高中的时候,我对于游戏的来源更是局限于大众网络报和大众软件了。偶尔看看GTV上头的单机演示,那时候演示的最多的是波斯王子,现在波斯王子的遗体成了刺客信条,我往往只是看,因为局限于时间和经济方面也没有任何条件去玩。从某种程度上,我离游戏是越来越远了。
但是到了现在,我却发现我阴差阳错的——或者说冥冥中有什么第一推动力——和游戏却关系越来越近了。虽然还是在玩大众化的网游,但是比起在那台四千二百块的联想电脑上每周两个小时的时间相比,我玩游戏的时间已经暴涨了无数倍,但是却没什么大心思玩了。
我终于十分尴尬的发现了一件颇为微妙的事情——我没玩过口袋妖怪、拳皇、街霸、塞尔达、最终幻想,对MGS一无所知,辐射系列仅仅是听说过,生化危机、半条命、光晕、丧尸围城、如龙、莎木、无冬之夜、博德之门、冰风谷、异域镇魂曲、女神异闻录、恶魔之魂更是在我二十岁之后才听说。
说出来很惭愧,我玩的最长时间的游戏我想应该算是魔兽世界了,而主机我到现在更是没有一台,连血源诅咒和黑暗之魂都是借人家的打穿一周目就放下了——太难了,实在没精力打下去,况且人家也不愿意接着借我了。假如再过分一点,我把我根本没看过龙珠、灌篮高手、幽游白书、猎人、数码宝贝,宠物小精灵和游戏王只看了寥寥几集,美少女战士和奥特曼更是碰也没碰的事情说出来,想必我的桌子隔天就会被掀了吧。
所以我开始狂看游戏视频,试图把自己什么都没看过的事实掩盖过去——但是要看出来实在是太简单了,我觉得我就像小时候围在IBM面前看着超级玛丽的孩子一样,不是因为喜欢什么而融入某个群体,而是为了融入某个群体而喜欢某个特定事情。
我很愿意相信,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他们并没有对微博上现在时常冠着“童年回忆”或者是“看见这些你泪目了吗”名头游戏或者动漫的九张图有任何感觉,仅仅是为了附和随意点了一手转发,对越来越多冠以情怀售卖的游戏也只是看看笑笑,假如有兴趣的话也许会买一份玩玩,没兴趣了就放下吃灰,就像是那台IBM上的超级玛丽一样。
原谅我略微恶意的揣测,那些在游戏评论区里互相攻讦征伐,试图说服别人和自己的人们,有多少是游戏玩家,有多少是玩游戏的人呢?
但是玩游戏的人往往对一个游戏的评判最为直接和简单,甚至是苛刻或者刻薄的:好玩就是好玩,不好玩就是不好玩,好玩就接着玩下去,不好玩就不接着玩了,无论再怎么热情的推荐也懒得沾半点。
时常有人很奇怪的说,为什么我推荐的游戏或者动漫从来没见你玩过或者看过呢?比如今敏和太宰治,松本清张和黑乙一,你为什么都没有看呢?我十分委屈,但是又不好反驳,我确实是玩过的,也看过的,但是终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就此弃掉了,对于这类事物,不好玩的就不玩,没兴趣的就不看,看到一半忘记了,或者玩到一半忘记了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随后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我依旧是那个玩游戏的人,态度十分随意。
在这个游戏玩家满地的年代,我就悄悄的在那些和我一样仅仅是玩游戏的人,却又在努力试图融入游戏玩家的人的耳朵边偷偷摸摸地嘀咕几声吧。
但是在将来,到底是游戏玩家多呢,还是玩游戏的人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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