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当代社会人们触哲学的机会并不罕见,却被贯穿在整个教育体制提倡的工具理性限制,我们要不陷入“了解这些有什么用”的困惑中而放弃,就因为面对无数人名、书名无从下手而感到气馁。下文将以个人角度将欧洲哲学史上最重要的几位思想家的观点结合起来,希望为不了解哲学的朋友们展示它的趣味、脉络,在即将分享我面对这个世界无法抑制的狂喜之前,再一次感谢小李老师制作的《翻转电台》节目。
阅读本文并不能替代听电台节目的体验,同样听电台节目也没法替代看书的体验,希望大家在产生兴趣后尽量去阅读一手资料,如休谟所说,你根本不能从教授身上学到任何东西,那些东西在书里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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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电台前我对哲学的了解仅限于课本教材,大抵到知道人名、主要主张的程度,因此花两周听完相关节目后还没花时间阅读相关书籍,已经被狂喜所裹挟写下这篇文章,对我的不严谨感到非常抱歉,如有遗漏错误,麻烦大家在评论区指出。
虽然已经做好了将个人色彩贯穿全文的心理准备,但该小节展现出的狂妄还是让自己吓了一跳,不得不在开头标示出阅读此小节需要明确的一点,下文谈及的历史发展,仅作为现象的某种讲述顺序存在,并非真实世界的模样,我们能从这个讲述中得到的唯一启示在于,这里面既没有历史的唯一推动力,也没有能帮助推演未来的规律,它只是将信息归纳到人可以触碰的范围——故事。
首先是希腊,这个海洋文明孕育了不可思议的理性。接着是埃及,我们没法知道犹太人是否在阿蒙那得到唯一神的启发,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在这个大河文明内部国家和宗教合一时带来了绝对信仰。最后是欧洲的起点,罗马在明面上继承希腊衣钵,此时犹太教还因为民族观念只能在罗马的角落栖息,直到一个伟大的人通过人类史上最伟大的一次自我毁灭才将索多玛故事里带来毁灭的神变成了一个带来救赎的爱之神,一个席卷罗马全国上下的全新宗教诞生了,“希腊”和“埃及”终于在罗马合一。
随着罗马四分五裂散落成欧洲各国后,黑死病带来的人口锐减的断层、伊斯兰文明作为有力威胁催生出文艺复兴、大航海时代、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揭示不择手段的新型君主出现、手握大量财富的教会中有义之士发起的改革倡导、波兰立陶宛联邦击败条顿骑士团在公共观念塑造国家概念的雏形,简而言之即断层、希腊回归、政治欲望化、巨额财富和变化契机、国家取代神明带来常备军制度,一切最终指向宗教改革背后无休止的战争,此时,依附在“埃及”体系中的“希腊”借机脱离散落进欧洲各国。
在漫长的战争中,“希腊”找到了名为“科学”的强力武器,随着人类对自然改造能力的提升,可以预见“希腊”必然压过“埃及”,人类掌握了从未掌握过的权柄,在法国大革命为全人类探索政治体制提供蓝图却以血腥结局告终后,拿破仑却通过武力手段将法国大革命的成果带向全欧洲,我们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什么“埃及”了。
从前段对历史的描述中不难看出,在很长一段时间思想家都和天主教联系紧密,这句话比表面呈现出来的要重要得多,比方说在现在被誉为“近代科学之父”的笛卡尔,我们就很容易忽视他的宗教身份,而教徒几乎是那个时代思想家的特征,毕竟在印刷技术推动马丁.路德宗教观点传播之前,想要接触到文字乃至知识,教会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在现有的教育体系下,我们下意识地认为天主教教徒的身份对于思考而言是件不好的事情,这个身份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带有极大的主观色彩,而在神存在的前提下进行思考肯定难以达到理性的状态(为了达到客观的理性似乎是在主观排挤宗教),但在我看来,天主教教徒的身份绝不是减分项而是加分项,其优点在于我们得以将对世界所有的追问指向一处,当我们向神询问自由为何物、道德为何物、自然为何物、为什么有我、我的价值是什么等等,某个存在蕴含一切答案却从不将答案明时,他绝不仅仅作为神而存在,而是从人类好奇心中延伸出的勇敢、智慧、执着等等,我们在思考中需要的品质、问题、答案都得以在一处呈现,所有问题似乎都值得讨论,在工业革命将科技力量转化成使用技术后,这个优势流逝了,我们追求终极之物的行为不再具备正当性。
回到具体讨论的话题中来,在神学体制下的思想家很多,这里仅提出笛卡尔、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这最具特色的三人,他们姑且可以划分到一组,受限于篇幅不展开讲解具体理论(何况电台节目讲的已经非常完善了),仅从他们对神的理解中我们可以明白,当他们在讨论神的时候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笛卡尔划分心物二元,认为神是心物间的连接者。
斯宾诺莎不分心物二元,认为神就是自然本身。
莱布尼茨认为神是一切概率的总和。
在对神的讨论之后,是怀疑论的休谟,对一切事物投去怀疑审视的目光,怀疑因果只是感官认知上的假象,甚至怀疑人是否能通晓真实世界(可知论和不可知论的分歧),那么显而易见地——对神自然也是怀疑的,因此不妨将他和上面的神之三人组关联,其中笛卡尔的二元论和斯宾诺莎的一元论联系更加紧密,而莱布尼茨作为微积分的发明者之一,在人类是否能通晓真实世界抱着积极的心态,与怀疑论的休谟之间同样存在紧密的联系。
这一类多半是站在个人角度思考如何通达世界,而世界型思想家(我就这么一说)在康德手里汇总集中,而另一类通过对历史的观察,尽管路径相同,却更关心人类这个族群的命运,这些关心社会而多过世界的则构成了另外风格,这种社会型思想家(还是就这么一说)也更具有实际指导意义。
从之前对历史的描述中我们不难发现,在宗教改革后对人类体制起到探索作用的正是法国大革命,因此孟德斯鸠、伏尔泰、卢梭这三人在社会型思想家中显得极为重要,由于法国大革命之前英国早已完成大宪章-光荣革命-权力法案的系列产出,而法国大革命的起因恰恰是对英国制度、活力的向往,因此在这个重要事件背后隐藏的英国重要程度还在法国之上,在英国社会型思想家中分歧最大的正是约翰.洛克和霍布斯,两人通过人的自然状态(个人角度)推断出人们缔结契约后的国家体制应当是何种样貌,这条契约论的脉络也从英国流出最终落脚到法国卢梭那。
约翰.洛克认为人的自然状态是对自身的自保,主张人生下来如白板,平等体现在对财产的获取权上,人们为了实现自然状态结缔契约。
霍布斯认为人的自然状态是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主张国家在避免人民陷入自然状态的问题上享有最高权力,人们为了避免自然状态结缔契约,因此国家体制不可动摇。
卢梭认为人的自然状态是充满爱的,但爱必生恨,不希望所爱之人爱别人、被别人爱的占有欲催生了私有制,人们因为无法回到自然状态而结缔契约,国家作为集体意志必须不断优化以接近自然状态,即没有私有的状态,为达到这个目的人们放弃全部权利献给集体意志。
我们可以看出约翰.洛克和平等自由民主、资产主义、GDP追求的联系、霍布斯和极权主义、威权主义的联系、卢梭和公有制、社会主义、消灭公有制的联系。同时约翰.洛克和霍布斯因为自然状态的分歧、同属英国思想家联系紧密,加上卢梭又构成了契约论的脉络。回到法国则是另外一条脉络,孟德斯鸠提出三权分立,因为他认为社会美好的源头在于三权分立而非共和制度,同时贵族伏尔泰和平民卢梭之间存在激烈的争执,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卢梭渴望回到没有私有制的政治主张,而这套意志思想在卢梭-黑格尔-马克思上得以延续,黑格尔的话将在后面的章节详细论述。
到此,从宗教改革到法国大革命,这两个重要节点附近的思想家已经理顺,以下是汇总表,分类名字别当真。
教徒三人组:笛卡尔、斯宾诺莎、莱布尼茨
怀疑者:休谟
自然状态对立者:约翰.洛克、霍布斯
契约论三人组:约翰.洛克、霍布斯、卢梭
分权者:孟德斯鸠
法国大革命三人组:孟德斯鸠、伏尔泰、卢梭
贵族平民对立者:伏尔泰、卢梭
意志三人组:卢梭、黑格尔、马克思
在第一节欧洲历史与思想中我们谈到了宗教革命到法国大革命,回想起来,令人印象深刻的往往是社会型思想家,对于世界型思想家我们的感觉始终隔了一层,往细了里说自从黑格尔正式将历史放进本体论-认识论-逻辑学的哲学体系中,我们才意识到思想对历史的能动性,对社会型思想家印象更深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仔细深究,那么从欧洲历史与思想的标题就能看出社会型思想家理所当然地离历史更近。这并不意味着世界型思想家不伟大,恰恰相反,他们尝试从人的本质推出世界不变的真理是更加伟大的事情,从黑格尔对康德的继承上就可以看出,在康德统一本体论和认识论的基础上,才有了之后哲学的发展余地。
奇妙之点在于,我们往往认为消除某种因素对现象的干扰是思考者抵达本质的证明,因此倘若颠倒先后顺序,“康德将黑格尔体系中历史的影响排除从而得到了人和世界的本质关系”比“黑格尔将康德体系引入了历史的概念得到了人不断变化发展的本质”似乎更加靠近思想的本质,而前者意味着为理性立下丰碑,后者则是真实世界发生的历史。
以上两段看起来将康德捧的有些高了,但我认为并不为过,我们清楚认识到康德的成就是建立在数千年来各类思想家对世界叩问之上,在人们尚未将理性当工具看待,我们渴求着的终极价值,在康德这里显现出来。接下来我们将仔细讲康德的理论,毕竟不知道康德的具体理论,仅从他和其他思想家的继承关系来看,无法知晓他的真正伟大之处。
认知论一直是哲学史上的大问题,大体上分为可知论和不可知论,即认为人可以认识真正的世界、人无法认知真正的世界。
基本上,我们认知世界可以分成五层,即A-真正的世界、B-人可以感知的世界、C-人实际感知的世界、D-人以为感知的世界、E-人以为的世界,在这样区分之前,大部分人研究认识论仅将认知世界分成A、E两层,即真正的世界和人以为的世界。C和D的关系如小李老师经常举的例子,颜色在C中并不存在,在C我们感受的是光线,在D中我们以为这是颜色。按照一般思路在搭好五层框架后我们似乎能得出结论——人能认识到B,却永远无法认识A,不可知论大法好。
如果只是这样也太小看康德了,他没有停下来,将在人认识之外的,又绝对不可认识的存在之物命名为物自体,简单来说就是存在于A的物体,我们能否认识真实世界在于我们能否认识物自体。
接着康德将人认知事情的方式分两类,通过宾语是否包含在主语之中分为分析判断、综合判断,所谓分析判断,即宾语包含在主语之中能通过分析得出判断,比如单身狗都没有伴侣,因为单身狗的定义是没有伴侣的人,所以这句话是对的;所谓综合判断,即宾语不包含在主语之中需要综合经验进行判断,比如机核牛X,混入自己的经验后才知道这句话是对的。
通过对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的区分,我们得知综合判断中需要混入经验进行判断,那么是否存在一种独立于经验之外的东西能代替经验完成综合判断的话,那么就可以得到A-B-C的连接,即B中先于经验存在(先验性)的某种东西通过感知以外的方式来到了C,而这种东西来自于A。下面是符合这些特性的概念,即十二范畴,我们后天的所有经验都建立在这些范畴之上。
量的范畴:单一、复多、全体
质的范畴:实在、否定、限定
关系的范畴:依存与自存、原因与从属、协调
模态的范畴:可能与不可能、存有与非有、必然与偶然
论证到这里,人认识世界的可能性在主观演绎上已经完备,需要注意通过论证我们能认识到B,可我们依旧没法认识物自体的全部,而B的边界即认知存在边界就是二律背反,以下是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提出的四组二律背反,除了这些当然还有无穷的二律背反,拿认知论本身举例,我们无法认知世界这个认知本身不就认知世界了吗?
事实上主观演绎也仅仅是其推理过程的一环,康德将人的认知行为分为感性-知性-理性,感性是直接感知到的部分,知性运用概念进行判断推理,理性则综合前两者得到真理。因此当我们通过上文的在知性上完成主观演绎证明并得到先验概念后,我们还要在感性上通过客观演绎论证了人感知是否存在先验知觉,从而在理性上达到认知客观世界-B的可能,所谓客观就是具有某种连续性的特征。
首先是自我具有先验性,认为五岁的自己和五十岁的自己都是自己具有客观性,这是一切的起点,也是可以拿黑格尔的理论进行补充的部分(私以为和量、质的范畴挂钩,在第五章进行论述)。接着识别具有先验性,对于事物之间的连续性的识别能力具有先验性(私以为和关系、模态的范畴挂钩)。最后时间及其连续性具有先验性,作为个体内部的某种知觉,可以跨越主体而存在,这一点则是可以拿海德格尔的理论进行补充的部分。
至此,人从认知行为到认识世界全部统一,我们可以看出在A层面世界的不可知,B层面世界的可知,但是康德最伟大的地方在于从中推演出自由、道德、艺术属于人的本质,这些东西隶属于先验自我从而超出了理性的边界。
在康德提出的四组二律背反中我们可以看出自由是具有二律背反的,但是自由在我们知觉上又是普遍存在的,所以自由具有先验性。换而言之,这条推论不但论证了自由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赋予了自由唯一可能存在的形式。
在客观演绎中,人的自我具有先验性,因此当人做出承诺时,比如守时碰面,如果违反承诺,那么就否定了自我的连续性,尽管我们可以这么做,但是不难看出信守诺言从先验性中来,属于自然律法,这也是知性为自然立法的来源,也是道德具有普遍性的原因。
最后,当人评价艺术作品时,他们需要运用理性进行判断优劣,如果能通过理性判断得出判断结果的话,那么我们没有进行艺术创作的必要,在艺术批判上存在二律背反,因此艺术必然是我们追求某种先验性的本能。
本节来源于康德(上)、康德(下),多嘴句破坏下肃穆的气氛,洛夫克拉夫特声称康德的道德准则像个笑话,有趣的是主观演绎分明为洛式恐怖提供了绝佳的温床。 在康德哲学揭示本体论、认知论实质是一回事,黑格尔带着他的逻辑学匆匆赶来,就这样完成了本体论-认知论-逻辑学在哲学上的统一,两人年代相近(康德生卒:1724年-1804年,黑格尔生卒:1770年-1831年),前者认为哲学在我不久后即将终结,后者则认为哲学在我手上终结。
看起来两人的系统似乎保持了较高的一致性,可在对哲学的入手点却截然不同。康德早年在天文学上颇有建树,针对太阳系起源提出了星云假说,因为人的认知问题转向形而上学的道路。黑格尔则被法国大革命所吸引,对卢梭哲学更是情有独钟,对历史的浓厚兴趣正是黑格尔的哲学开端。
在黑格尔看来,康德哲学证明了自由的状态却没有指出自由为何物,经过对法国大革命的仔细研究他认为整个法国大革命最终走向失败,某种程度上就是人民知道自由却不知道具体需求导致的,而人民的需求则根据不同时代有不同的体现,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当社会秩序和人内心的自然律法仅处于互不干扰的状态,便永远无法建立合适的社会体制。一个良好的社会体制应当符合不同历史时期的时代特质,在个体不知道自由指向哪里的时候为他们提供方向。所谓的时代特质,或者说推动历史发展的东西是什么呢?在黑格尔看来某种绝对的精神力量就是这个推动力,人的思想对历史存在能动性,人的思想认知和相处时代的最佳体制存在必然联系,而这个力量恰恰从二律背反的矛盾中来。
黑格尔将一个文明的发展分三个阶段,意识-自我意识-客观精神,无论是动物、人类还是地外生物,都遵循这个发展顺序。
首先是意识的发展过程,分感性确定性-知觉-力和知性三段,所谓感性确定性就是将确定概念,比如我说“这”特指某个区域,但“这”却不存在于世界上任何区域(矛盾),当概念确定后,自我的存在就出现了,从上一个表粗的地方可以看出当概念存在时首先要有我;知觉就是将概念当成客体来研究,当我说“这次的疼痛和上次一样”时将正是将疼痛当作非我的部分从自我中分离(矛盾);力和知性就是通过研究概念从而意识到外部世界的浅显规律(力学),接着我们就没法避免对内部世界规律的好奇,从而将“自我”的概念当成客体来研究(矛盾),从而进入自我意识的范畴。
接着是自我意识的发展过程,分自我欲望-生命欲望-类的欲望三段,自我意识首先带来的就是自我欲望,对吃穿住行的欲望本质是将外界物体(非我)纳入自我概念中,这种论证自我的方式是线性的、坏的无限性,举无穷的方式并不能带来自我概念的完善(矛盾);我们被欲望支配度过一生,在生命即将结束前必然陷入对失去生命的苦痛,因为这个时候我们欲望的目标就是欲望本身(矛盾),我们为不能继续欲望而感到痛苦;类的欲望是将自我融入集体的欲望,我们希望得到其他主体的承认,可是当我们希望得到别人承认时,我们同时又不想承认别人(最终),把自己当主体却想把别人当物体的想法最终催生了奴隶制的诞生。
最后是客观精神(自由意志)的发展过程,分主奴意志-苦恼意志-理性意志三段,主奴意志即奴隶制情况下,主人获取奴隶后从奴隶那获得了自我的承认,同时奴隶作为物体其主体的资格被剥夺,但是当奴隶开始劳动时,主人的生活状况却要依赖奴隶的劳动(矛盾),主奴关系必将颠倒;怀着对现有世界的怀疑走向了对彼岸世界的追求,当时对理想世界的追求时,我们往往因为自己不完美导致理想世界不得以实现而陷入苦恼当中(矛盾);面对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苦恼,我们决定将彼岸实体化,不再追求乌托邦,而是通过良好的制度建立“地上的天国”。
从上面可以看出文明的发展就是人不断思考的过程,而思考就是不断否认自我的过程,事实上人的逻辑恰恰是建立在不断扬弃的矛盾中,上面之所以都是三个,正是黑格尔的辩证法里正反合理论,即正题-反题-合题,这也是为什么反复提到黑格尔将本体论、认知论、逻辑学统一的原因所在,在他这里这三件事情本质上是一件事情,看待事情要认识其对立与统一的辩证关系。
相信大家看上面这么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这大概是因为马克思和恩格斯被称为“青年黑格尔学派”,而辩证、能动性等词汇正是从黑格尔这里来的。另外,我们常常听到黑格尔说的“存在即合理”往往存在某种误解,根据整句来看,所谓“凡是存在的必定符合理性,凡是符合理性的必定存在”暗示的恰恰是凡是不合理的必定会在矛盾的力量下被推翻,印在京极堂系列封面的“这世上只存在可能存在之物,只发生可能发生之事”大概也是从这句来的。
接下来是有关逻辑学的中的一些范畴的推演,一切从不可细分的“有”开始,“有”是空集,里面是“无”,从“有”到“无”,“变化”产生了“质”,可是一个“质”若是和其他“质”比只会陷入线性的、坏的无限性,需要和所有的“质”比较,线性和非线性统一、好的无限性是“质”是自为的,因此有其他自为的“质”,这里就有“量”的不同,那么一个苹果烂掉了,就是“量”逐渐变化带来苹果的“质”的改变,本质上前后统一,从此有了各类对立的概念范畴。
接下来主要是通过主仆关系假说来整合黑格尔和尼采的观点,在谈及主人和奴隶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代入任何一方从而产生偏见,需要铭记的是无论是主人还是奴隶都不是我们,同样需要铭记的是无论是主人还是奴隶都是我们的先人,都是我们。
上面已经谈过主仆关系假说和主仆关系颠倒,这里不再赘述,总而言之,将卢梭-黑格尔-马克思关联起来看,自由的观念从自然状态的背离到主奴关系颠倒,最终以社会主义的形式呈现出来,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完成了自由意志的最终演化,在这里需要特别提出的是马克思通过剩余价值-商品社会-劳动异化-人的异化完成的推论也非常了不起,如果你曾经探求过卡夫卡、加缪小说里挥之不去的异样感,那么你也一定会被马克思所择服,在翻转电台的“欧洲近代史与思想家”系列中有详细论述。
不过在黑格尔自我意识的论证环节,感觉论证过程存在些许空隙,实在没法被完全说服,因此得出了另外一个角度的看法,但是所用材料均从黑格尔的论证中来,和第一章的历史论述类似,属于将信息归纳到我可以触碰的范围——讲个故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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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谈谈自我意识之前有关意识的部分,将黑格尔对意识发展的阶段和康德客观演绎中自我先验性的部分对照来看,黑格尔提出的感性确定性-知觉-力和知性在逻辑推断上没有问题,康德认为人在自我上具有先验性,五岁的自我和五十岁的自我是同一个人,假说两者观点都对的话(论证得太棒,我相信是对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自我的先验性是存在的,但在自我意识萌发之前,它存在但是不能被感知,举例说明就是小猫小狗明显处于意识阶段的话,那么不好说自我的先验性就一定在它们可以感知的世界之外,可是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简而言之通过动物不具备时间概念这一点可以推断出他们身上并不存在自我的先验性,加上人类文明发展必定经历这个阶段,可以得出先验性存在变化的结论,不过物自体不可知,我们显然不能认识这种变化,同样也没法想象,不过先验性存在变化/先验性并非恒定就具备了可能性。
接着是自我意识的部分,自我欲望-生命欲望-类的欲望的推论不够有力,暂时抛开我没听懂、小李老师没表达好等可能,假设推论框架没错,那么并不能很好解释自我欲望中有关自我意识和欲望的关系,同时从生命欲望到类的欲望的论证也不够充分。我认为自我意识的发展过程未必是分阶段线性发展的,在意识将“自我”当成客体来研究后,人们明显有可能采取不同的手段,可能使用不同的客体来佐证。基本有两种手段:一个是毁灭,一个是获得承认。前者逻辑在于当我毁灭掉其他东西而自身没有消失时,证明自我的存在并不依赖于其他存在,后者在于当其他主体承认你的存在。
实际上这两种手段都存在比较严重的问题,前者作用于人或其他生命形态带来的是杀戮行为,作用于非生命体时我们很难一下毁灭它们只能通过混入劳动改造的形式来宣示自我存在,由于穷举法的局限,陷入自我存在的无限焦虑,只有在毁灭、劳作后得到短暂满足;而后者问题相当明显,当获得其他主体(人)承认时自我存在的焦虑得到显著缓解,但当自我同样去承认其他主体时矛盾出现了,自我的边界消融在了集体之中,因此只有当集体中各类主体趋于相同时自我的边界才能达到最低限度的维持,同时必然走向集体之间的对立,当集体对立时必然采取毁灭的手段进行斗争。
可以想象在人类毕竟原始的阶段,所谓的趋同自我必定以外貌、习惯、地域等简单要素进行区分,比如智人对尼安德特人的屠杀,漫长的时间中因为偶然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奴隶制诞生了,虽然原因不可知,但是最初奴隶的对象必定是敌对的集体,因为奴隶这个词具备的同一性质必定意味着这个词诞生之初是为一个集体而创造的,总之当一个集体(部群)通过武力奴隶敌对集体时有两个好处:一就毁灭而言,尽管被击败证明奴隶在杀戮能力上不够重要,但是可以用于对物的毁灭上;二就承认而言,可以只由奴隶承认主人,而主人不需要承认奴隶。
到这里,有关自我意识的论证,包括衔接奴隶制的过程就完整了,还有几点从上文中来,因为不属于论证过程因此放到这里。
不管怎么说,通过社会制度解决自我的存在问题确实是了不起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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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的故事环节谈到了奴隶制通过社会制度达到主体、客体的分离,随后诞生自由意志,随着自由意志不断变化,社会制度也不断发展。话说回来,这种叙述角度隐约以奴隶为主角,加上我们现在没有人不在社会之中,那么作为主体的主人去哪了,他们的演化过程是什么呢?很遗憾的是,随着历史进程中主人不断被同化,他们并没有像奴隶一样留下了某种意志,确确实实地消失了,直到尼采出现提出权力意志的观点,主人某种意志才通过对奴隶意志(奴隶所代表的意志的缩写)的批判而短暂出现。
尼采首先是站在主奴关系理论上阐述了道德的起因,他认为道德起源于主人,主人认为自己具备的特质是好的、对的、美的,这是主人的道德,接着是奴隶的道德,奴隶认为凡是主人所具备的都是好的、对的、美的,包括顺从、谦卑等等,但是主人的道德和奴隶的道德有本质上的区别,前者是基于自信地创造,后者除了否定外空无一物,最让人讽刺的是这种道德观念最终因为有利于统治而被主人拿去使用,直到主人也相信了这套道德观念,最终消失在了奴隶之中,这就是天主教观念下提倡的道德观念。
因此尼采认为,只有站在现有道德观念的对立面才能重新塑造主人的道德观念,这就意味着并非是对现有道德观念的否定,而是另起炉灶,当我们反对现有的善的道德品质,我们最多就是个恶罢了,只有超越善恶才能摆脱奴隶所遗留之物的影响。就尼采看来,这个世界的本质并不是如叔本华说的生存意志,而是权力意志,去创造、去获取、去得到是主人应该有的强力姿态,是贯穿权力意志的体现,是未被道德观念所束缚的世界本质。
除了主人式的道德观念,在自由和艺术上尼采也分别进行了论述,自由之所以可能是因为当人屈服之时正是自由意志体现之处,这或许是权力意志被提出的起点。
在艺术上尼采认为自古希腊以来,悲剧、酒神精神、苦难被遗弃了,所谓的美学只剩下喜剧、日神精神、虚无。首先是悲剧,悲剧蕴含的理论在于明知不可能也从来不放弃的意志,所谓永恒轮回就是意志的试金石,当人们面临西西弗斯将石头反复推向山顶的处境中,真正有价值的恰从这悲剧的宿命中来;接着是酒神精神,即没有定式、缺乏常态、缺少明确形体的美学,即诗歌,而日神精神则是有定式、有规律、拥有明朗形体的美学,就像从苏格拉底以来人们拥抱的理性,人类就是从他这开始堕落的;最后是苦难,在看到别人的苦难时,我们总是不吝自己的安慰、帮助,这意味着我们不相信别人拥有能从苦难中走出来的力量,同时也彻底断绝了他从苦难中汲取力量的可能性,从而与权力意志无缘,背离世界的本质。
上文有关黑格尔对文明发展的论证有提到如果有外星文明大概也要遵循这样的结构,那么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观点,主人所代表的权力意志在任何一个文明中都最终被奴隶所代表的自由意志消灭,当我们通过社会制度显化自我存在问题时,主体的将败给客体似乎已成定局,而这样普遍的文明发展中,如果要出现主人的道德,那么也只能建立在对历史进程持否定态度的不可思议的人之上,只有尼采。
海德格尔令人印象深刻的观点一个来自于存在,另一个则来自于时间。
在海德格尔看来,中世纪以来的哲学在研究的都是存在者问题,而不是存在问题。针对存在者和存在的差异,海德格尔举出了这样的例子,一束月光照在林中空地(此在)上,月光本意是使林中空地显现的(去蔽),可是当月光投下的时候,对于月光没有照耀的部分而言却是一种遮蔽行为,当我们研究存在的时候,存在的可能性被遮蔽从而转变成了存在者,这也是存在先于本质的良苦用心。另外,海德格尔认为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突然被抛在这个世界上的,因此烦的状态伴随着人一生,当我们意识不到烦是追问存在意义的体现时,我开始从烦中逃离,走向对独立承担探索存在的畏,因此我们将存在的解释权交予他人,希望他人能告诉我们存在意义,这就迷失了自我,陷入沉沦状态。
而时间的本质就是可能性,可能性是存在的本质,当我们从烦到畏以至于陷入沉沦状态,最终我们会迎来死亡,而死亡对于任何个体而言都是未曾体验却已然知晓的东西,那就是可能性的消失,只有快要与死相撞,我们才能认识到根本没有人能为自己解答存在意义,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至此烦-畏-死的结构呈现出来,只有面临死亡我们才能从沉沦状态中解脱,回归真我去追寻此在,这也是他提出“向死而生”的原因所在。
此外,回归到探究自我的手段,海德格尔提倡我们应该“诗意的栖息”,因为只有诗意才不至于让存在被遮蔽。
如果说康德揭示了自由存在的证据,那么海德格尔就是从个体的感受出发分析康德哲学中自由究竟以什么形式存在,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即使自由在逻辑上存在,当它以可能性的面貌呈现出来时,我们似乎无可避免地走向虚无,哪怕是“向死而生”“诗意地栖息”也没法百分百拯救我们,毕竟拿黑格尔和尼采对照来看,能将我们从沉沦状态中拯救出来的似乎早就在文明的发展过程中被自由意志所同化了。
可是我们真的只能这样陷入沉沦状态,直到死亡将我们唤醒才因为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我不认为这是所谓的宿命,也无意提倡确实有效的手段,哪怕这些仅仅只是具备拯救你的某种可能性罢了。
在海德格尔作为康德和个体之间的桥梁时,我们不能忘记康德、尼采、海德格尔反复提到的诗,或者说艺术。
在正式谈论艺术之前,我们需要将上文所谈到的按照某种顺序排列一遍,比如说这样一个假设。在描述黑格尔的意志-自我意识时我们谈到了这一点和康德客观演绎的矛盾,这不禁让我们想象自我统觉作为先验知觉并非一直存在于人可以感知的范围,而且似乎我们塑造了它,注意这里并不是说具有能动性的塑造。如果需要举例的话或许能从海德格尔的存在的自由和康德的自由进行比较,在海德格尔这的自由仅意味着可能性,在这个层面上运用黑格尔自我意识-客观精神中的主奴假说理论,我们明白尽管自由意志建立于海德格尔的自由之上,但我们并没有改变自由的先验性,反而通过我们的塑造揭示了这种存在,尽管因为揭示(去蔽)带了对自由的(遮蔽),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确实塑造了自由,存在于先验自由之上的人的自由,因此回到这段开头,自我统觉被人类塑造但是并不是出于能动性的塑造就成为了可能。
在我看来,认为五岁的我和五十岁的我是同一人确实是先验知觉,但是这种先验性并非一直存在我们可以感受的世界之内,在我看来这种先验知觉能成为我们的先验知觉(远远不是意识到,仅仅是知觉)是建立在时间的建立之上的,时间本质是一种内部感受,而这种感受并不是线性关系,比如我们可以理解《银翼杀手2049》里存在于过去的未来,令人疑惑的是时间却往往是线性的形式展开。
回到自我统觉的产生过程中来,所谓时间正是产生于感性确定性-知觉-力和知性这个阶段,在我们将相同之物归为同一个序列中,它不同状态的连接就变成了时间,这也就是时间看起来线性的原因,本质并非在于单一或不可逆,而是在于一个状态指向另一个状态的指向性,我认为这大抵存在于黑格尔的逻辑推演“质”“量”后产生其他的环节。实际上没有脱离状态而产生的状态,通过任何言语表达时间,比如变多、变老必然依赖于两个端点,至少在我们的感知内,时间无法通过自己而显现,因此时间必然是内部自我的概念,这就回到了康德的自我统觉。
因此我们得到这样的结论,时间是自我概念产生的前提,是对外界事物的相同的进行归纳,是我们理解外界的方式,是信息的压缩,是我们仍然无法理解变化、无法理解本质、无法超越感官的耻辱证明,是文明伟大的基石,是我们爱用——连这句话也确实在用的形式:比喻。
前提所谈到的时间就是无法理解世界变化,从茫茫多的信息中寻找相同并分组,从不同组别中找到相同点的联系从而构建出外部世界的逻辑,而这些最终半反映半构建地形成了内部世界的模样,也就是自我。作为将超出人类触碰范围的海量信息压缩处理的手段,这成为了名为阐述的手段,在历史的进程中也常常被称为故事、叙述逻辑,故事交换着个体间不同阐述,一较高下留下最好的部分,那些能从神话或史诗中学到的,正如我们渴望从历史或者其他故事中学到的,世界运转的某种人造真相。
不过人类最终发明了另外一种手段,当阐述在故事、比喻、逻辑上越走越远时,一种尝试用简单信息勾勒复杂世界的方式出现了,这种被称为艺术的东西在出现很久之后才得到它应有的名字,恰是不向理解妥协试图用简陋人造物显现真实世界的手段的证明,它在乎是否贴近真实而非人类,在一开始这个真实世界归于一点,神。
这也是我常常认为艺术是谎言而非比喻的原因,谎言的目的在于对现实的效仿,对真实而言用处甚微;比喻的目的在于让人高效地理解,去从不在意是否靠近现实,下面这个图精妙地体现了艺术的位置,很遗憾的是在揭露这点后艺术就向阐述靠近了一分。
我想这也是艺术即讨厌阐释了又没法离开阐释的原因(二律背反),下面会就一些想象和特定艺术分类进行别的论证。
有关工具,一些原始部族的使用器具是艺术,而我们使用的器具不是,这是因为我们从这些古老器具中获得的古老世界远比我们所能了解的更多,艺术的价值体现在和真实世界的距离上,当年代将那个时代从我们身边带走,凡是能使那个时代显现的远比一万本历史著作更加丰满。注意,这里用了丰满而不是有用,是因为艺术目的不在于有用,有用必然转向阐述,另外阐述对于人类而言同样重要。总之,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艺术拥有随年代变化而将原本非艺术的东西纳入自身的体质。
至于艺术分类,绘画、雕塑、建筑这三种艺术形式正是最像艺术的艺术,如前提说谈,认知世界、时间、自我、阐释间有着内在联系,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作品中时间难以体现的形式更容易成为艺术,简单说就是趋向静止,特别是这种作品经历过跨过时代呈现在我们面前时,几乎是艺术的王者,因此摄影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当代的王者。
音乐在某种程度上是我们归纳事物相同点的能力的体现,它绕开自我意识直接引起意识(黑格尔)共鸣,这种本质的(对其他艺术作品的描述也多用共鸣)的东西满足了意识的识别相同点并进行归纳的渴求。详情见尝试用最简单的方式讲乐理知识-节奏篇。 就我而言,舞蹈或许是在语言之前作为不同个体之间分享阐释的手段,由于阐释能力过于薄弱,以至于向真实世界或者神灵的方面倾斜,不过并不懂舞蹈,就当瞎说吧。
电影的话就比较有意思了,这是某种在静止和运动中挣扎的载体,当然最终在艺术和阐述间难以避免地滑向后者,但是不可否认当阐述、故事、时间概念(不是时间)消失的时候,它依然保持着不可思议的纯粹,这也是上篇文章难以压制自己讨论塔科夫斯基《乡愁》的原因,我依旧认为在艺术的部分不需要阐述,在镜头、美学和世界真相上我们应当静默,而是让作品讲述自己,所以这部分读者应当自己去观看。不过在阐述的部分,我并不认为创作者在阐述部分没有进行有意义地构成,事实上在阐述部分的关键所在就只是狗的形象,至于其他部分,所谓男人女人之余无非是个有趣视角,也是便签在17年那会就进入了回收站的原因。通过电影这种奇妙的混合体我们得到的经验在于,在绘画、雕塑、建筑、电影向我们慷慨展示和世界的联系时,去感受而不是阐述,只有时间概念重新流动,以传达创作者自我意识内的阐述为目的的叙事出现,我们才需要也应当去理解并再一次阐述它,不然有违其目的性,因此奇妙之处是,尽管创作者对代替作品回答表达了什么的问题愤怒不已,但是受众的理解甚至是以评论出现的二次阐述都是叙事达成目的的体现,我们当然应该阐述。正如有人对《楚门的世界》描述的那样,一个孩子离开家长搭建的温暖小家去面对世界,而家长需要面对孩子的成长,这不一定靠近真实,却比喻得足够有趣,这就是阐述寻找共同点、建立联系、构建时间和自我的价值。
我选择将戏剧、文学(非诗)、诗放在一起,而不是将戏剧和电影放在一起,原因是戏剧在某种意义上比较依赖演出前文本的表现,这是阐述的部分,毕竟篡改剧本对戏剧影响较大,另外所谓舞台表现力除了展示形式感满足我们意识的底层需求,也只有和年代连接紧密更容易升华成艺术的优点了(形式感是戏剧艺术特征的来源,一开始像音乐后来像原始工具)。对于文学而言,是否有力揭示所谓时代真相显得非常重要,这也是大部分文学作品很难称为艺术的原因,尽管随着年代变迁,一部分作品也逐渐能纳入艺术范围,但是排除年代变迁所赋予的,文学仅靠自己的力量靠近艺术的道路确实比其他载体更为艰难。诗作为尼采、海德格尔大肆赞扬的载体确实拥有非常鲜明的艺术特质,前者是基于理性批判的原因,后者是基于揭示存在的原因,其实本质上都是对诗的非阐述性进行描述,一个侧重不依靠故事、比喻、逻辑,一个侧重和真实世界的距离、联系,话说回来,诗的特殊地位恰恰决定了它很难有效,更加难以像“肤浅”的文学一样通过
从上面一路看下来,我们得以领会在艺术中似乎存在两种美,一种和真实更近却往往难以理解,甚至拒绝阐述;另一种为了理解而拥抱故事,甚至就是阐述本身。前者静止永恒,像真实世界一样照耀我们的心灵,却因为人造物的本质显得更加震撼,后者流动不止,先是构建了世界的模样,接着是我们的模样,最后是我们族群的模样。很难说明是因为人们忍不住使用阐释导致其混入艺术,还是因为随着年代变更过去的阐释也具有了艺术性,总之这两个都变成了艺术的一部分,我们常常因为阐释的部分感到困惑从而模糊了对艺术这个概念的掌握,解决方法在于时刻分辨谈论到的艺术是整个大类还是其中的艺术特质。
最后总结是,随着当今社会在消费主义驱使下不断篡改艺术边界,我们往往将艺术等同于好而争得头破血流,从而忽视我们能从阐述中汲取的力量、阐释为我们构建的价值、阐释为我们指明的未来方向。
上文大体阐述了艺术的大体框架,下文将从动画、电影、游戏三个部分讲述我理解不同载体的变化过程(阐释),目的在于从哲学论述最终落在游戏艺术上去,需要注意的是尽管不同载体有不同的本质,但并不意味着所有创作必须依赖这些特质,或者包含这些特质才有价值。
对于本质,我的理解是只能在这个载体中得到最好诠释,移植到其他载体上会因水土不服削弱其特质,或者干脆没法移植。
对于动画而言,特质是夸张。不是单纯指代透视关系上的夸张,也不是单纯指剧情发展上的夸张,打个比方,一个人被车子压成纸片,司机下车,人从纸片充气回原形,表达对司机的愤怒。在这个例子中人被压成纸片、死亡后若无其事的表现从两个方面体现了动画的夸张本质,也是在日本美国的早期动画中能频繁看到的表现手法,我们常常被这一套的夸张逗乐,哪怕在现在被女孩子锤出地球变成星星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的桥段也屡见不鲜。不过由于夸张本身带有的不严肃、轻浮的联想,现在的创作往往向真实、宏大的路子上走,如前文所讲,这样的转变并不是没有价值,但是脱离本质思考去创作和思考取舍后去创作俨然会有不同的风貌,这也是我无比推崇、怀念《FLCL》的原因,对动画本质的探索在2000年后几乎要停滞下来了。
对于电影而言,我一开始以为特质是演技,可一旦假设有一天动作捕捉特别牛逼的时候,所谓演技似乎会运用在游戏或者其他地方,因此放弃了这个观点。后来我认为或许是蒙太奇,通过问答、呼应唤醒意识的表层运动,毕竟《坏未来》中钢盔、小鹿、足球、香槟的镜头曾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我依旧不太满意。直到看到塔科夫斯基的电影才明白过来,电影的特质在于模糊现实、梦境的荒诞,我们似乎完全能用将现实作为元素组合构建需要的画面、叙事、联系,一切都具象得真实,一切又荒诞到不可思议。
对于游戏而言,我一开始被互动性所蒙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互动,毕竟是这个载体最特别的地方,后来这个想法进阶了一步,我把互动性替换成系统,毕竟一套有机结合能保证稳定输入输出的框架就是系统,直到我想到了私人化的体验,尽管在过去的载体人们也拥有差异化的体验,所谓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我们从来没有做到像游戏一样,向一千个读者分发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没有必要和艺术特质在距离真实世界是否更近的标准上死磕。既然叙事已经混入了艺术中,就别浪费自己的特质,勇敢点,去成为继历史后最伟大的阐释,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并非在世界立足,而是在艺术中立足,证明阐释通过混合“静止的”艺术特质、年代变迁以外的第三者可能。
以下摘录一篇卡夫卡的极短小说《关于普罗米修斯的四种解读》,从实际操作层面展示阐释型艺术的可能。
这传说试图解释那不可解释的。因它的根据来自真理,它就必定又终于不可解释。
关于普罗米修斯的传说有四种: 根据第一种传说:他为着人类而背叛了诸神,因而被罚铐在高加索山脉的岩石上,诸神派老鹰去啄他的肝,而他的肝不停地重新生长。
根据第二种传说:普罗米修斯被啄而疼痛万分,不停地紧靠岩石而越来越深地嵌入岩石里,最终他和岩石结为一体。
根据第三种传说:经过几千年,普罗米修斯的背叛被忘却了,诸神忘却了,老鹰忘却了,他自己也忘却了。
根据第四种传说:人们对这毫无道理的事厌倦了。诸神厌倦,老鹰厌倦,伤口也厌倦地合上了。
留下的是那无可解释的岩石山。
最后希望大家记住,不让人理解不是艺术的目的,也无法产生优秀的叙事,如果游戏通过前所未有的技术在艺术领域证明了阐述的可能性,那么我们的目的也在于通过谎言昭示真实,和尼采认为一样,别成为手持否定的奴隶,去成为掌控创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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