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本文经过斟酌,我觉得作为单纯的哲学普及文章,不应该停留于对于笛卡尔所言的复述,我更倾向于去认为本文旨于运用简单易懂的逻辑,将故人所走的逻辑之旅再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一遭。对于语言的运用我将会更为“人性化”,但化繁为简并不代表将笛卡尔的沉思仅仅收束成几个词语,所以在读罢文章后,我希望读者能对于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录》的一,二章节能有简单的把握。
鉴于我曾经收到过一些过激的评论,我希望读者可以区分哲学以及生活,当我们在进行纯哲学探讨的时候,还请莫将其完全与自己的经验生活划等号,这样只会造成自我的苦恼。
文章中出现的“我”指代笛卡尔,{+}符号表示 当我们从笛卡尔的角度看待问题,{-}则与之相反
不可置否的一点是,现代人对于信息的接受已经到达多到溢出的层次,而当我们要知晓有多少知识为真而又有多少知识为虚构时,我们的脑中似乎又渐渐空虚,当我们询问自己,“我是如何知道在我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电脑时”,我们会自然而然回答,用一系列科学的解释,说到“当光线投射在视网膜上,并且经由一系列复杂的过程(如低级视觉中枢传达至高级视觉中枢)后,我们察觉到电脑在我们所认为的位置,”
(+)笛卡尔质疑道,“当我在检验自身的意见(Opinion)时,我不仅应要质疑那些显而易见的错误,同时,我也不会接受任何可以被怀疑(dubitable)的意见。”因此,我们对于“电脑在我面前”这个论点,可以提出以下质疑:当我在睡眠的时候,我同样会梦见自己在使用电脑,所以,我们对于电脑的认知,不是清晰且不可置疑的。因为现实,很可能是我们在做另外一个梦,而不是头脑清醒地借助感官发现,电脑就如我们意识到的,位于指定位置。
(+)如同上文所举出的例子,那么我们是否能进一步论述到,我们的感官一直在欺骗我们认为很多事情应是如同我们察觉的那样,例如对于肢体的假设,我似乎能够意识到肢体的存在,因为四肢支持着我们每天进行着不同类型的行为,接收不同式样的刺激。但,根据笛卡尔的不可怀疑理论,我反问到:我们是否可以假设,我们是没有肢体的大脑,被储存于可以轻易模拟任何经验的罐子中呢?如果我们能,且已而做到此假设,那么对于四肢的理解,已然不可依靠。
(+)尽管如此,笛卡尔也承认,即便是我在做梦,梦中的任何元素也需要在现实中出现过,被做梦者认知过,才会被做梦者所利用,正如画家对于古希腊海妖塞壬的绘画,一定是参考了他们所知的事物,而利用其作为参考。所以笛卡尔认为,人,尽管可能没有手脚与器官,但是因为我们在梦中能想象出这些事物,那么现实中应该存在着比这些身体部位更加简易而普遍的物质,例如:物体的形状(Extension),大小(Size),数量(Number),空间(Place),时间(Time)等。
(+)除开对于感觉的依靠所获得的知识,笛卡尔下一步否定了任何先验知识的存在,
在论述对于先验知识的否定之前,我需要解释何为先验知识。先验知识,正如其名,是可以“先于经验的知识”,这里的先于经验,可以不指时间层级的先于经验,但如果我们从洛克的《人类理解论》出发,我们可以论述到:人不一定存在先于经验的知识。不过这便是另外一个话题,我们在此不过多涉及。
举一个先验知识的例子,当我们提及数学的公理,例如任意一点到另外任意一点可以画直线,或是提及哲学上的公理排中律,即在同一时间,同一条件下,相互为矛盾的两个判断中,必有一个判断为真,一个为假,不能有中间情况。这两条公理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被经验到,人们只能通过理性去理解或发现该公理。当任何知识只能从理解出发而不是我们正常生活的经验出发去被我们认识到,那么这个被认可的观点即为先验的知识。
笛卡尔论述到,我们对于2+3=5的知识与正方形由四条相等且垂直的边的认识,都可以被怀疑,如果我们假设有这么一位全能的恶魔在欺骗我们,每当我们运用思考时,他便会用力量诱导我们去认为2+3=5,而真正的知识并非恶魔所描绘的那样,我们只是被注入了一种邪恶的先决条件,及当我们理解了2、3、5这些数字与 +、= 这些符号,我们只能认为他们会得出我们已知的结论,并且深信不疑。
(-)诚然,我相信任何读者阅读到此,已经对于笛卡尔的不可怀疑理论产生了质疑,似乎,以这种可笑的证明方式,任何“可能发生”的事物只要其没有“必然发生”的性质,那便是可以被怀疑的。那么人类用几千年搭建的知识,已而被一个无礼的哲学家从地基毁灭。
当我们对于万物产生怀疑时,应许有人会站住来,宣称:这种恶魔并不会存在,因为上帝作为全知全能且善的存在,不会容许这种恶魔的出现。人类,作为上帝的宠儿,被赋予了理解万物的能力。
(+)对此笛卡尔在文章的中提出了质疑,并且提出了一个暂时性的总结,
如果上帝确保了我们的认识万无一失,那么,认为在相同体积上,两个相同物体,在离我们视线不同位置所产生的视觉错觉,是否是一种欺骗呢?如果上帝保证我们不受理解之欺骗,那为何在日常中,我们时常饱受这类型差错之苦呢?
人们讨厌不确定性,而上帝的存在如果不能消除这种不确定性,那么我似乎再也无法找出其他方式去与这极端邪恶的魔鬼较量,那么就尽管让它去欺骗我吧。我将假设自己是没有手脚,没有器官,感受,与此同时我所认识的外界其实是空无一物,却误以为一切都存在的人。而我将与这魔鬼较量,尝试重新认识与理解。
第二沉思:人类心灵的本质以及心灵如何比物体更容易被认识
在论述开始前,笛卡尔使用了相当大胆的比拟,“如果阿基米德认为拥有一个支点就可以撑起整个地球,那么人如果想认识,则必须拥有如此的一个支点,一个无法怀疑的观点来重新开拓认识。”
那么让我们稍事清理一下第一沉思的逻辑,从不可怀疑理论入手,我们发觉人类认识知识的两种手段,感知与运用理解获得的先验知识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可靠。现在,让我们把脑内的全部偏见与傲慢清除,若是需要借助想象力帮助,我建议诸位读者想想一个没有“我”的空白的区域,有的只有你主观的认识(没有物理实体的思维),存在于一片漆黑的空间中。
笛卡尔在第二沉思的开头便劈头盖脸地给出了他的答案,无论一个拥有何种能力的恶魔,就算其能力再强大,也不能回避一点,那就是当“我”在认为“我”存在之时那么,我必然存在,虽然这个主观认识到自身的“我”是什么还未能下达定论,且对于“存在”一词也还不能理解其意义。但是有一点我们不能否认,当主观的我认识到“我”是什么的时候,我不可能同时不是什么。如果我同时认为我是什么而又不是什么那么就违反了矛盾律。
论述至此,我必须要澄清一点,当使用矛盾律时候,任何认真阅读上文的读者都会提出疑问,矛盾律本身作为先验知识的一部分如果使用未曾被证明的为正,那么我没有资格使用其。
对于这类的反驳,我宣称,如果读者在了解了笛卡尔的理论后,他必须承认矛盾律的可行,当然我需诚恳地认识到这个论点的致命错误,我需要使用笛卡尔的结论来认可矛盾律而与此同时我又在使用矛盾律来认可笛卡尔的理论,即循环论证。我欢迎任何人从这一点出发来反驳我的理解,但我至少还没有看出这个循环论证有不可。
于是乎,当我们意识到“我”是,我则必须存在时,我们认识到一个艰苦的任务摆在我们面前。这个主观的“我”,这个意识到“我”本身的主体,是什么?
笛卡尔首先将一个容易混淆的概念进行了分辨和拒绝,即感知。当我们提到感知的时候,我们需认识到,感知是身体的延申,若没有物质的身体,我们很难认识到任何感知的入口。于是乎,感知并非这个主观的“我”。
从虚无的空间中,在蔑视人的中世纪,笛卡尔点燃了理性的火焰,他高举着火把说到,是思考(Thought)。“我”的存在即为思考的存在,这个思考并非“我”的属性,而就是“我”。到此为止,我们终于发觉了一样事物,是完全可靠的,即 “我思考,我存在”。
接下来,笛卡尔将这一“我”,即思考,拓展开来,分成了七个类型,怀疑,理解,承认,反对,需要,想象,与感受。
想象或是感受,似乎与思考无关,因为它们可以被人们分类到身体感受。但笛卡尔认为当我们在说我们想象到火焰给予我们的疼痛或者真实感受到火焰的灼伤时,外界给予的感受或是我们想象的客体的存在与否并非最重要的, 因为当我感受到疼痛时,在我脑海里形成了疼痛这个思考,而这个思考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感受其实严格意义上是思考的一部分。
完成了对于心灵本质的思考,笛卡尔在沉思的后半部分论述到我们对于物质世界的认识有着不可避免的不可靠性。例如我们对于一块蜂蜡的认识,如果将其放置于低温环境中,我们的视觉可以观察到蜡是稳定的固体,我们的触觉能感受到其重量,但当我们将其融化后,蜡便失去了其应有的光泽与形状变成了液体或是气体消失。那么留存下来的我们对于蜂蜡的性质还有什么呢?如果我们将一切可以不属于蜂蜡的属性去掉,那么我们只剩下来延展性(Extended)与可变化(Changeable)两种。如果我们进一步分析,当我们考虑到变化性时候,我们所定义的变化性绝非单纯是从固体到液体到气体,例如在我们想象当中如何拥有在液体到气体临界值中的蜡的形状?若我们无法想象蜡的所有变化性,我们则不能认识到蜡所包含的这一属性。
在上述例子中,我们发现,我们所认为的,对于外界事物的认识,并非是单纯的使用视觉或者触觉的感受所能概括的,更多时候,我们需要使用思考去对于一个事物进行属性的归类,例如当我们在一座大厦内看到一个人从楼下经过时,我们所看到的仅仅是衣物和帽子,如果不去使用思考归类,便会造成“是一堆衣物在进行位移“这一可笑的观察。笛卡尔认识到了在人们认识外界事物时,感受是最不能被依靠的事物,而只有运用理性的思考,我们才能将扰乱我们思维的属性去除,去向物质的本质探寻答案——尽管我们还不能确定是否存在着外界事物。
至此笛卡尔结束了前两章的沉思,回顾我们已而获得的知识,我们意识到了,我们可能是一个,可以思考的,并且只能以思考作为存在方式的存在(我不愿意用物质一词,因为我们还无法定位思考如何存在于物质世界)。但既然笛卡尔否定了感受的可靠性,提出要去掉属性探寻物质本质,但照他的理论这些物质属性去掉了之后,这东西就不能被感知了,不就等同于它不存在了,又何谈探寻本质呢?
还请各位稍安勿躁,笛卡尔会在接下来的第三章中(总共六章)涉及到我们如何认识外界事物与那唯一的使得我们能够达到认识外界这个真实状态的条件,上帝。
Descartes, R., & Cottingham, J. (1986). Meditations on first philosophy: With selections from the Objections and Replies . Cambridge [Cambridgeshir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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