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把我们拉回到我写作的第一年,1967年,这篇也是我寄给在阿卡姆之屋的奥古斯特·德雷斯的前半些小说之一。你知道吗,我还是很惊讶德雷斯居然给了我一次机会。并不是说我的故事本身很烂,但我呈现它们的方式是绝对烂透了的。
试着去想象一下:德雷斯坐在他的书桌前,打开我从柏林通过平邮寄去的纸板,以节省邮费。在里面,他会发现一个故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张卷轴,他必须钉在他的桌面上才能阅读那该死的东西!它是便笺本大小的,而且是单页格式,有时在篇幅的两侧会有我的乱涂乱画!他没有发狂真是不可思议!
现在,他正在为克苏鲁神话收集故事,而这个故事正好是合适且恰当的。被转载多次后,《姐妹之城》这篇被列入了TOTCM,而不仅仅是作为我的小说集《荒原之下》中的一篇。
本手稿作为“附件 'A' 附在1952年8月7日M-Y-127/52号报告中。
战争即将结束,我们在伦敦的家被炸毁,在我的父母双双被杀害时,我因伤住院,被迫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多。正是我青年时期的那段时间——我离开医院时才十七岁——我形成了一种主要的热情,这种热情在后来的几年中发展成了对旅行,冒险和了解地球古老事物的渴望。我一直有种流浪者的天性,但在那沉闷的两年岁月里,我的天性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以至于当我终于有机会冒险时,我让这种天性完全支配了我,从而弥补我所浪费的时间。
并不是说那些漫长痛苦的岁月完全没有乐趣。手术之余,在我的健康状况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在医院的图书馆里狂热地阅读,主要是为了忘却我的丧亲之痛,从而最终被带入了沃尔特·斯科特在《天方夜谭》中创造的古老奇幻世界。
这本书除了让我感到非常高兴外,还帮助我把注意力从在病房中听到的关于我的事情上转移开。他们说我与众不同,据说医生在我的身体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特征。他们窃窃私语说我的皮肤有怪异的特征并且我的脊椎底部有略微延伸的角质软骨。大家都说我的手指和脚趾有非常轻微的蹼,而且就像我的头一样,完全没了毛发,所以我成了许多奇怪的目光的对象。
这些状况加上我的名字,罗伯特·克鲁格(Robert Krug),并没有使我在医院里多受欢迎。事实上,在希特勒偶尔还在用炸弹摧毁伦敦时,像克鲁格这样有着日耳曼血统的姓氏,可能比我所有的其他特征加在一起更妨碍了友谊。
战争结束后我发现自己十分富有:我是我父亲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但我还未成年。我把斯科特的精灵,食尸鬼和灯神(Efreets)远远的抛在身后,但我在洛伊德(Lloyd)的《挖掘苏美尔遗址》的流行刊物上找回了《天方夜谭》中的那种激动之情。总的来说,正是这本书,让我对”失落之城“这些神奇的词语产生了随之而来的敬畏之情。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事实上,在我余下的成长岁月里,洛伊德的作品仍是一座里程碑,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类似的作品。我狂热地阅读莱亚德的《尼尼微》和《巴比伦》,以及他早期在波斯,埃兰和巴比伦的冒险故事。我对诸如巴奇(Budge)的《亚述学的兴起与发展》,伯克哈特(Burckhardt)的《叙利亚与圣地之旅》等作品进行了长期的研究。
传说中的美索不达米亚也不是我唯一感兴趣的地方。虚幻的香格里拉,埃菲罗斯(Ephiroth)和现实的迈锡尼,诺萨斯,帕尔米拉和底比斯在我心中地位相同。我兴奋地读着亚特兰蒂斯和奇琴伊察的故事,从不费心去把现实和虚幻分开,也同样渴望幻想克里特岛的米诺斯王宫和冷原上那秘境卡达斯。我读到的艾米瑞·温迪·史密斯先生为了寻找消逝的格哈恩而进行的非洲探险的故事【注1】证实了我的看法,即,某些神话和传说离历史事实并不遥远。与他曾尝试过的事实相比,如果没有不亚于那位著名的古物学家和考古学家的人整备一支探险队去寻找丛林城市的话......
而在我之前,其他人都嘲笑那个从黑暗大陆的丛林中独自归来的痴呆探险家的残破身形时,我更倾向于模仿他那些疯狂的幻想——正如他的理论被认为——是重新审查西利亚(Chyria)和格哈恩的证据,并深入研究了传说中的城市和土地的古物碎片,而这些城市和土地的名字不太可能是拉莱耶,埃菲罗斯,米纳尔和希帕波利亚。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的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从一个痴迷的青年成长为一个具有奉献精神的人。我从未想过这会驱使我去探索历史和幻想中的那些丑陋篇章。我只知道,重新发现那些梦境与传说中的古老世界对我来说很有趣。
在我开始那些注定要断断续续占据我四年时间的远行之前,我在约克郡荒原边缘的马斯克买了一栋房子。这里曾是我度过童年的地方,在这片森然的荒原上,总有种难以形容的强烈亲近感。在那里,我感到自己离家更近了——也离那召唤着我的过去无限接近了。我真心不情愿离开我的荒原,但是遥远的大陆和那些外国名字以难以解释的诱惑将我吸引到了大洋彼岸。
首先,我拜访了那些触手可及的土地,从而忽略了那些梦想与幻想的地方,但我向自己保证以后绝对会来的!!
充满神秘的埃及!坐落在塞加拉的乔塞尔的阶梯金字塔,伊姆霍特普的杰作;古老的马斯塔巴,几个世纪前死去的国王的陵墓;神秘的微笑的狮身人面像;梅杜姆的斯尼夫鲁的金字塔和吉萨的哈夫拉和胡夫(Cheops)的那些;木乃伊,沉思的众神....
然而,尽管是充满神秘的埃及,也依旧不能让我久留。沙子和高温损害了我的皮肤,我的皮肤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被晒黑,变粗糙了。
克里特岛,美丽地中海的女神......忒修斯和米诺陶诺斯;诺萨斯的米诺斯王宫....一切都十分美好,但我所追求的并不在这儿。
萨拉米斯和塞浦路斯,以及他们所有的古代文明遗迹,都使我只待了一个月左右。但在塞浦路斯,我了解到了另一个我的怪异特征——我在水中的奇特能力。我在法马古斯塔的一个潜水员派对上显得十分友善。他们每天都在东南海岸的萨洛尼卡的废墟中潜水寻找双耳细颈瓶和其他过去的遗迹。起初,我可以在水中待比他们中最好的那个长三倍的时间,而且在没有鳍和呼吸管的帮助下游得更远,这只是我朋友们惊讶的一个原因;几天后我注意到他们渐渐的疏远了我。他们不在乎我身体的无毛,也不在乎我脚趾和手指之间似乎已经拉长的蹼,但他们不喜欢我泳衣后面低低的隆起物,也不喜欢我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与他们交谈,可我这辈子从来没学过希腊语。
是时候该继续前进了。我的旅行将我带到世界各地,我成了那些已逝文明的权威,它们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乐趣。然后在费特里,我听说了无名之城。
这座无名之城就那样沉默地躺卧在阿拉伯半岛沙漠的偏远角落里。残缺破败,寂静无言。那低矮的土墙几乎已被无穷年月的黄沙掩盖了。疯子诗人阿卜杜拉·阿尔哈兹莱德曾在夜间梦见过那块地方,在那时他还不曾吟诵出那段令人费解的叠句:
“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
当我无视警告,继续寻找那座魔鬼之城时,我的阿拉伯向导也认为我疯了。他们那脚疾如飞的骆驼非常匆忙地把他们带走了,因为他们注意到我的皮肤上有鳞片状的奇怪东西,还有其他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这让他们在我面前感到很不自在。而且,他们也和我一样,对我能如此流利地使用他们的语言感到困惑不解。
至于我在卡拉谢尔(Kara-Shehr)的所见所行我就不写了。我知道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在我的潜意识里引起了共鸣,这些事情让我再次出发去寻找注定灭亡的萨尔纳斯,在曾经的土地或米纳尔……
没人知道萨尔纳斯的下落,但最好还是保持这样为好。对于我在旅途中每一个阶段所遇到的困难,我将不作叙述。然而,我对这座泥臭的沉没之城的发现,以及附近的伊伯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年代久远的废墟,是知识长链上的重要一环,这条长链正慢慢地把这个世界和我的最终目的地之间可怕的鸿沟链接起来。我很困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
三个星期以来,我徘徊在隐藏着萨尔纳斯的泥泞湖畔,最后,在一种可怕冲动的驱使下,我再一次使用了我那些不自然的水中能力,开始在那片令人厌恶的沼泽下面探险。
那晚,我抱着一个从沉没的废墟中救出来的绿色小雕像入睡。在我的梦中,我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但很朦胧,仿佛透过一团迷雾——他们在向我招手……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了伊伯那年代久远的废墟,当我准备离开时,我看到了那块刻着铭文的石碑,它给了我第一个真正的线索。奇怪的是,我能读懂那风化已久的石碑上所写的文字,它是用一种奇特的楔形文字所写而成,甚至比盖夫残破的柱子上的碑文还要古老,而且它已经被时间的侵蚀所腐蚀了。
它没有提及曾经住在伊伯的人,也没有提到萨尔纳斯早已死去的居民。它只提到萨尔纳斯人给伊伯人带来的毁灭———以及由此降临在萨尔纳斯的灾殃。这场灾殃是由伊伯的众神造成的,但对于那些神明,我一无所知。我只知道,自从读了那块置身伊伯的石头后,在我的脑海里激起了长久隐藏的记忆,甚至是祖先的记忆。又一次,家的亲密感,那种我在约克郡荒原上感受到的强烈感觉,再次涌上我的心头。然后,当我懒散地用脚挪开石碑底部的灯心草时,又出现了更清晰的铭文。我清除了黏液并继续阅读。它们只有几行字,但这几行字包含了我的线索:
“伊伯已然消亡,但众神依旧永存。跨越世界的“姐妹城”,它藏于地球,藏于齐莫利亚的蛮荒之地。在那里,人民仍旧繁荣昌盛,众神将被永远崇拜,直到克苏鲁的归来......”
许多个月后,我在开罗找到了一位沉浸于古老知识的人,他是被广泛认可的古文物和史前土地及传说方面的权威。这位智者从未听说过齐莫利亚,但他知道曾经有一个地方的名字与之非常相似。“那这个西梅利亚在哪?”我问道。
“很不幸,”我的博学顾问看了眼一张图表回答说,西梅利亚现在大部分都在海底,但它最初位于西伯利亚的华纳海姆和尼米迪亚之间。”【注2】
【注2:西梅利亚,西伯利亚,华纳海姆,尼米迪亚为REH《蛮王柯南》系列的产物】
“你说大部分都沉没了?”我询问道。“那在海上的陆地呢?”也许是因为我声音中的渴望使他以他的方式瞥了我一眼。也许又是我奇怪的样子;因为许多地方的烈日把我那无毛的皮肤晒得特别硬,现在我的手指间露出了一张结实的网。
“家,”我本能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这么说的。
“啊......”他仔细打量着我说。“那可能……你是英国人,是吗?请问是从哪里的?”
“东北来的。”我突然想起我的荒原,说道。”你为什么想知道?”
“朋友,你白找了,”他笑着说,“因为西梅利亚,或者它的遗迹,涵盖了英格兰东北部的所有地方,那里就是你的故乡。很讽刺不是吗?你为了寻找你的家,离开了它......”
那晚,命运给我打了张无法忽视的牌。在我旅馆的大厅里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有专门按照英国居民的习惯来摆放的阅读材料。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书籍,平装书,报纸和期刊,从《读者文摘》到《世界新闻》,我坐在舒缓的风扇下喝了一杯冰水,在相对凉爽的环境中悠闲得看着一份报纸度过了几个小时。突然,我翻到了一页,看到了一张照片和一篇文章,我浏览了一遍后,马上预订了下一班去伦敦的航班座位。
这张照片复印得很差,但仍然清晰可见,它描绘了一个绿色的小雕像——那正是我从寂静的湖底下的萨尔纳斯废墟中救出来的那个…...
来自赫丁顿新月街17号的塞穆尔·戴维斯先生在一条溪流中发现了上图这件美丽的古老遗物,而这条溪流唯一为人所知的源头就是荒原上的萨尔比(Sarby)悬崖。该雕像现已被戴维斯先生捐赠到拉德卡(Radcar)的博物馆中,馆长和吉尔大学的戈登·沃姆斯利教授正在对其进行研究。到目前为止,沃姆斯利教授还无法确定这尊雕像的起源,但温迪·史密斯先生使用一种用于检查考古碎片年代的科学方法进行测试,并确定它已有一万多年的历史了。这尊绿色小雕像似乎与古英格兰的任何著名文明都没有任何联系,人们认为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重要发现。不幸的是,洞穴探险者们一致认为,这条从萨尔比悬崖上涌出的小溪是无法穿越的。
第二天,我在飞机上睡了一小时左右,在梦中,我又看到了我的父母。还是像之前那样,他们在雾中出现在我的面前——但他们的呼唤比先前梦中那熟悉的戏弄人的声音更加强烈,隐隐约约地从无名喉咙里传出…...
我从开罗给我的管家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将要回来,当我回到马斯克的家时,我发现一个律师在等着我。这位先生自称是约翰逊·哈维,拉德卡公司的哈维,并给了我一份密封的大信封。这封信是我父亲写给我的,哈维先生告诉我,他的指示是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把信封送到我手里。不幸的是,大约一年前,我离开了这个国家,但公司一直与我的管家保持联系,以便在我回来时,可以保留我父亲与哈维先生的公司在近七年前签订的协议。哈维先生走后,我把我的管家打发走,打开了信封。里面的手稿不是我在学校学过的任何字母系统。这是我在伊伯看到的写在那古老石碑上的的语言,尽管如此,我本能地知道这是我父亲写的。当然,我读起来就像读英语一样容易。正如我所说的,这封信内容丰富多样,使它在篇幅上更像一份手稿,我的目的并不是完全复制它。这会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而且“第一次转变”的速度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将只记下这封信引起我注意的特别重要的几点。
我难以置信我读了第一段——但当我继续读下去的时候,这种难以置信很快就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惊奇,而这种惊奇又变成了一种对伊伯那些永恒的象形文字所揭示的奇异启示的野蛮欢乐。我的父母没有死!他们只是离开了,回家了......
大约在七年前,当我从一所被轰炸夷为平地的学校回家时,我父亲故意破坏了我们在伦敦的家。一枚威力巨大的炸药已经装好,准备在第一声空袭警报响起时引爆,然后我的父母就偷偷地回到荒原去了。我意识到,他们并不知道我正从我寄宿的那所毁坏的学校回家的路上。即使是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我就在英国军方的雷达防御系统已经发现天空中那些敌对的点时就已经到达了房子。为了愚弄那些蠢货,让他们以为我父母已经死了,这个计划可以说制定地非常精细;但它也几乎毁了我。而这段时间里,我也一直坚信他们死了。但他们为什么要走这样的极端?究竟是什么秘密必须要对自己的亲人隐瞒——我父母现在在哪?我继续读下去......
慢慢的,真相大白。我和我的父母并不是英格兰的原住民,当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父母把我从一个近乎离奇且遥远的家乡带到这里。这封信接着解释了我们这个种族的所有孩子都是如何在婴儿时期被带到这里来的,因为我们家乡的气氛不利于幼儿的和未成年的人的健康。我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的母亲不想抛弃我,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虽然我们这个种族的所有孩子都必须离开他们的家乡长大成人,但年长者却很少能离开他们的故土。这是由他们整个生命周期中的外貌决定的,因为他们在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里,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不像普通人。
意思是,孩子们必须被遗弃在门口的台阶上,孤儿院的门口,教堂的门口,以及其他能找到他们、能给予他们关爱的地方;因为在极其年轻的时候,我的种族和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当我读到这些故事时,我想起了我曾经喜爱过的那些幻想故事,想起了那些把自己的孩子留给人类抚养,把人类的孩子偷走,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抚养长大的食尸鬼,精灵和其他生物。
那,这是我的命运吗?我是食尸鬼?我继续读着。我知道我这种族的人一生中只能离开我们的祖国两次;一次是幼儿时期,正如我刚解释的那样,他们必须被带到这里,直到他们长到约21岁为止;还有一次是在以后的生活中,外观的变化使他们与外部环境相兼容。当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父母正处于他们发展的最后阶段。因为我母亲的挚爱,他们放弃了自己在祖国的职责,把我带到英国,无视法律,和我待在一起。我父亲带着一些珍宝,好让他自己和我的母亲过着安逸的生活,直到他们被迫离开我的那一天,也就是“第二次转变”的那一天,在那之前,留下来是为了提醒人类我们的存在。
那个时刻终于到了,他们炸毁了我们在伦敦的家,掩盖了他们要返回我们自己的隐秘国土的事实;让当局和我相信他们死于一次德国的炸弹袭击(尽管这一定让我母亲悲痛欲绝)。
否则他们怎么会这么做?他们不敢冒险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才刚刚开始展现出自己的不同,谁能说这样的揭露会对我产生怎样的影响呢?他们不得不希望我能自己发现这个秘密,或者至少是我所做的大部分!但更确定的是,我父亲留下了他的信。
这封信还告诉了我没有多少弃婴能找到回家的路。因为意外事故导致了一些人发疯。这时,我想起了我在某个地方读到的关于格拉斯哥附近的奥克迪尼(Oakdeene)疗养院的两个囚犯的故事【注3】,他们那疯狂和不自然的样子甚至不被允许去观看,甚至连他们的护士都无法忍受在他们身边待太长时间。然而,还有一些人在荒芜、人迹罕至的地方成为了隐士,更糟的是,还有一些人遭受着更可怕的命运,当我读到这些命运时,我浑身发抖,但还是有几个人设法回来了。这些人很幸运,他们回来索求自己应有的权利,其中一些人在第二次拜访时被该种族的成年人引领回来,而其他人则是完全出于本能或运气的了。这种生存方式总体规划看似很可怕,但这封信解释了其逻辑。因为我的祖国无法承受我的许多同类,而那些由无法解释的身体变化、意外事故和我所提到的其他命运所带来的精神错乱的危险,这就像一种选择制度,只有身心最健康的人才能回到他们出生的地方。
【注3:此处为BL的中篇小说《奥克迪尼的恐怖》中的内容】
我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那封信——我已经开始觉得四肢发僵……我父亲的手稿才刚刚送到不久。长期以来,我一直对我日益增长的分歧感到担忧。我手上的蹼现在几乎延伸到了第一个指关节,我的皮肤厚得出奇,粗糙得像鱼鳞。从我的脊椎底部伸出的短尾巴现在与其说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不如说是一种额外的肢体;根据我现在所知道的情况来看,这条额外的腿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在我的世界里最自然的东西!随着命运的发现,我的无毛也不再让我感到尴尬。我和人类不同,这是真的,但这不是应该的吗?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类......
啊,我是有多走运,让我在开罗捡到了那报纸!如果我没有看过那张照片,也没有读过那篇文章,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就回到我的荒原,我不寒而栗地想,有什么东西会匆忙地、伪装地、裹在令人窒息的衣服里、跑到某个遥远的地方过隐士的生活?也许我会回到伊伯或是无名之城,居住在孤独的废墟中,直到我的面貌能再次在人间存留。在那之后——“第二次转变”之后?
也许我会对自己身上这种莫名其妙的变化发疯。谁知道奥克迪尼会不会有另一个犯人呢?另一方面,我的命运可能比这一切更糟;因为我可能会和我前面的人一样,被深渊吸引,住入深渊,与崇拜达贡和伟大的克苏鲁的深潜者们同在。
但是没有!靠着我的好运,靠着我在远行中获得的知识,靠着我父亲的文件给予我的帮助,我得以幸免于我这类人所知道的一切恐怖。我将回到伊伯的“姐妹城”,回到在我出生的地方,在约克郡的荒原之下的勒-伊布(Lh-yib);在那片土地上,清洗过的绿色小雕像将引导我回到海岸,那个雕像是我在萨尔纳斯的池下救上来的雕像的复制品。我将回来,被那些在伊伯死在萨尔纳斯人矛下的祖先弟兄;被在卡达瑟隆的砖柱上描绘得如此贴切的人;被在深渊中无声吟唱的人所崇拜。我将回到勒-伊布!
即使是现在,我仍能听见我母亲的声音;就像我小时候那样,常常在这片荒原上徘徊,她在呼唤着我。“鲍勃!小勃!你在哪儿?”
她过去常叫我小勃,我问她为什么时,她只是笑着。但为什么不呢?小勃不是一个很合适的名字吗?Robert(罗伯特)—Bob(鲍勃)—Bo(小勃)?多大的几率?我真是个瞎了眼的蠢货!我从未真正考虑过这样一个事实:我的父母从来都不像其他人,甚至是在最后一刻…...在人类到来之前,在地球进化的最初时期里,我的祖先难道不是在伊伯的灰色石碑中被敬拜吗?当我第一次从泥泞中拿出那个雕像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我的身份;因为那东西的特征就像我自己的特征在“第一次转变”后也会出现同样的,它的底座上刻着的伊伯的古老字母我之所以能读出来,是因为它们是我母语的一部分,所有语言的前身都是我自己的名字!
在我报告的“附件A”中附有一份给纽卡斯尔NECB的简短说明,全文如下:
我在国外的时候,在一本科普杂志的页面上,发现了你们的约克郡荒原计划,计划明年夏天开始,在我最近的一些发现达到顶峰时,给你们写了这封信。你将会看到,我的来信是对你们的提议的抗议,你们的提议是在沼泽地深处钻探,以便引发地下爆炸,希望制造出一些天然气,作为该国自然资源的一部分加以开采。你们的科学顾问所设想的事业很有可能毁灭两个古老的有情生命种族。这种预防毁灭的措施使我违反我种族的法律,从而宣布他们及他们仆人的存在。为了更充分地解释我的抗议,我认为有必要讲述我的整个故事。或许在阅读随函附上的手稿后,你们将无限期地中止你们计划的操作。
我必须报告,1952年7月20日下午4点30分左右,我在达勒姆警察局值班时,三名儿童向服务台警探报告(陈述见附件“B”)。他们看见一个“滑稽的人”不顾警告,爬上“魔鬼湖”的篱笆,跳进溪流里,消失在山坡上。在年纪最大的孩子的陪同下,我去了事发地点,离达勒姆大约四分之三英里的荒原上,他指给我看那个“滑稽的人”爬上篱笆的地方。有迹象表明最近确实有人越过了篱笆;树木上有践踏过的草和草渍。我好不容易自己爬上了篱笆,但我无法确定孩子们是否说了真话。湖内或周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人跳水,但这并不奇怪,因为在溪流进入山坡的地方,水流陡然向下冲入大地。一旦进入水中,只有非常强壮的游泳者才能游出来。去年8月,当时三名经验丰富的洞穴探险家试图对溪流的地下路线进行部分勘探时在同一地点失踪了。
当我进一步询问我带走的那个男孩时,我被告知事发前有第二个人在现场。这名男子看到有人一瘸一拐地走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好像受了伤似的。这发生在“滑稽的人”——被描述为绿色的,有一条短而灵活的尾巴——从同一个洞穴出来,越过篱笆,跳进湖里之前不久。
在检查那个洞穴时,我发现了一种动物的兽皮,四肢分开,腹部向上,就像是狩猎巨型猎物的猎手的战利品一样。这个东西被整整齐齐地卷在洞穴的一个角落里,现在在达勒姆警察局的失物招领处。在这张兽皮旁边,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上等绅士服装。在夹克衫的内口袋里,我发现了一个钱包,里面装着十四英镑的钞票,还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马斯克一户人家的地址,即桑德兰新月街11号。这些衣服,加上钱包,现在也在失物招领处。下午6点半左右,我去了马斯克的上述地址并采访了一位女管家,怀特太太,她向我提供了一份关于她的雇主罗伯特·克鲁格的部分称述(见附件“C”)。怀特夫人还给了我两份信封,其中一份装着本报告附件“A”所附的原稿。怀特太太在我到达前半小时,也就是20日下午回家时,发现了这份密封的信封,还附了一张便条,让她转交。鉴于我正在进行的调查,以及由于它们的性质,即在对克鲁格先生涉嫌自杀的调查中,怀特太太认为最好把信封交给警察。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克鲁格忘了写地址。由于信封里可能装着遗书或是死亡声明,因此我接收了它。
另一份信封开着,里面有一份外文手稿,现在放在达勒姆的道具室里。
在被指控自杀后的两周内,尽管我一直在努力追查罗伯特·克鲁格,但始终没有证据表明他可能还活着。这点,再加上在山洞里发现的衣物后来被怀特太太认定就是克鲁格失踪前一晚穿的那件衣服,我决定要求把我的报告列入“未解决”档案,并把罗伯特·克鲁格列入失踪名单。
你希望我按照克鲁格对怀特太太的要求,把附件A中的原稿副本寄给东北煤气委员会的秘书吗?
答复你7号的便条。不要对克鲁格的案子展开进一步的行动。按照你的建议,我已经把那个人列入失踪名单,并相信是自杀。至于他的文件;嗯,这个人要么是神经病,要么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可能两个都是。尽管他的故事中的某些事情是不争的事实,但大多都是病态思维的产物。
同时,我在等待你关于另一个案子的进展报告。我指的是去年6月在荒原上的伊利(Eely)教堂长椅上发现的那个婴儿。你打算怎么追查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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