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覆灭纪：当预言成为历史，当征兆成为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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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法王西蒙（Nasi Simeon Ben Gamaliel）的老友，吉斯卡拉人约翰（Yohan Giscala），从磐石厅出来，来到圣殿大门，向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宣告针对围城的罗马人的预言。法王的同事兼同门，扎凯之子约哈难（Yohannan Ben Zakkai）在陆续走出来的议会人群身后追着约翰，看他要做什么。
这位举着火把的狂热者领袖，站在人群面前，大声宣告。
祭司伊斯玛厄勒（Ishmael ha-Kohen）为我们驾驶战车（Merkava）登上了天，他从我们伟大的神明那里获得了针对残暴的罗马帝国的预言。正如你们所见，有战车和军队在耶路撒冷的天空上交战，一方攻打另一方。是的！大天使已经向我们传报了这个好消息。邪恶的毁灭天使已经被制服了，以色列的守护天使在天上获得了胜利。神做出了以下判决：罗马最终会覆灭！
人群中狂热的年轻人爆发出欢呼，但老年人听见了却是在叹息。
“愿神可怜他的子民吧！耶路撒冷的居民们，你们要奋勇作战，要与罗马人拼死抗争，这样，神明许诺的拯救者才会降临，将我们救出苦海。只有耶路撒冷逼入最深重的困境，预言才能实现。让我们祈求拯救者来临吧。”
狂热者们纷纷举起火把，在人群对于拯救者到来的欢呼声中，烧掉了耶路撒冷仅剩的几座粮仓。之前的那些粮仓已经因为帮派斗争而尽数毁灭，而在罗马人数个月的围困下，耶路撒冷早已断绝了粮食供应。
火光冲天，空气里满是食物烘烤与烧焦的气味，狂热者带领民众高声祈祷，祈求神赐予拯救者，将耶路撒冷从罗马人手中救出来。
疯了，全都疯了。扎凯之子约哈难很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一夜的景象他历历在目，即使数十年后他也忘不了。这一切都被他的弟子按照其口授，记录在登天的典籍，《大战车书》中。
随军俘虏约瑟夫（Josepus Flavius）在罗马人营地中望去，只看着耶路撒冷城内燃起大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逃亡者叙述经过。作为曾经参加过早期临时政府集会的将领，他很清楚这场骚动因何而起，但他却看不清耶路撒冷的未来走向何处。
数十年后，当他提笔，为这场战争寻找起因时，回忆起了犹太王阿格里帕二世（Agrippa II）统治下的岁月。混乱正是从那时开始的。那时罗马皇帝尼禄（Nero）仍在世，这个自恋的皇帝喜爱在舞台上展现自己，老将军维斯帕乡（Verpasian）常常因为体力不支，在尼禄的宴席上睡着。
而尼禄皇帝将检察官弗洛卢斯（Gessius Florus）派往犹大国这一举动，是一切劫难的开始。

一、暴乱的起源
公元六十四年，弗洛卢斯就任耶路撒冷检察官。这位傲慢而狡诈的官员极力挑拨巴勒斯坦境内犹太人与希腊人的关系，通过接受法庭上各方的贿赂来富裕自己。正巧，有一个希腊人在圣殿门口用鸟做牺牲，以亵渎圣殿：当时犹太人和寄居巴勒斯坦做生意的外来希腊人的矛盾已相当深刻。
此行为被犹太人武力阻止，在拉扯下，双方告到检察官处。弗洛卢斯偏袒希腊人，犹太人为了这件事有顺应自己的判决，于是在弗洛卢斯的暗示下，给他进行了贿赂。但弗洛卢斯却判决那些前来告状的犹太人有罪，将他们关押起来，而那个希腊人则没有任何事情。这就是弗洛卢斯解决问题的方式：把提出问题的犹太人解决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当犹太人意识到每一次的贿赂都没有用处，只能换得羞辱后，便要去向罗马皇帝告状。弗洛卢斯很担心上级知道这些事情，他听说后，便从罗马检察官驻扎的凯撒利亚火速开启军队，向耶路撒冷进军，并进行了一轮屠杀，将请愿的人群包围并乱刀砍死。此时犹太王阿格里帕二世（Agrippa II）出巡埃及，只有犹太王的姐姐在耶路撒冷。她见到这样悲惨的景象，便以王室的身份请求弗洛卢斯停止这样的行为。但是他没有听从，而是暴力把她赶走，于是她只好躲到宫中。
这件事后，他更担心犹太人会去告状，便极力要挑起战争，让犹太人反抗罗马帝国，这样他就可以逃避罪责。但此时祭司安抚犹太民众，希望他们能不要使用暴力，因为暴力应受谴责，并会给犹太人全体带来危难。弗洛卢斯听说后，便告诉祭司，到时候从凯撒利亚来的军队需要安抚，你们要上前去欢迎他们，这样我们才看得出你们犹太人有和平的心意。这支军队正是之前进行屠杀的军队。犹太民众不从，于是祭司家族站在圣殿前向他们发话说：
你们不去为这些士兵欢迎，为你们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你们不去做，又如何修正事态走向？如果你们不去致敬，那么弗洛卢斯就有理由发动战争。我们不应让我们的同胞陷于苦难之中。如果我们任由狂热者煽动，发生暴乱，那么情况将会不可控制。为此，我们必须采取更清醒的行动才是。

——《犹太战记 卷二》（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I）
但弗洛卢斯不是这么考虑的。次日，当不情愿的人群打开耶路撒冷城门，站在路两边夹道欢迎时，弗洛卢斯一声令下，凯撒利亚的军队开始冲击人群，并拔出刀剑进行砍杀。人群中爆发恐怖的骚乱，不少人被砍死，想要逃走的人被马匹践踏，但更多的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跌倒，被其他人踩死。人群拥挤在门口想要进去，但是却不行，罗马士兵无情的践踏砍杀。一些人侥幸逃进圣殿，这些惊恐而愤怒的民众知道弗洛卢斯要什么：他要罗马皇帝捐给圣殿的黄金。为了防止他得逞，于是他们七手八脚破坏了安东尼亚圣殿回廊，进入圣殿的唯一要道。
弗洛卢斯不能得逞，于是他留下一支军队驻扎在耶路撒冷，并写信给尼禄，控诉犹太人要叛乱。而此时耶路撒冷的罗马地方官则向叙利亚总督报告了弗洛卢斯的恶行。叙利亚总督便派遣了一个官员前去察看，正好遇到了从埃及回来的犹太王阿格里帕二世。二人进城之后遇见了前来哭诉的民众。
那些寡妇先来向他们的王哭诉弗洛卢斯的恶行。当人们听见这些寡妇的哭诉时，也陷入悲伤，并请求罗马来的审查官与他们的王能拯救他们。他们向审查官哭喊，抱怨在弗洛卢斯手下受到的不公与痛苦。当王与审查官进入耶路撒冷时，一切能见到的景象皆为凄凉，房屋尽是被损毁掠夺的痕迹。于是他们说服审查官绕着耶路撒冷走了一圈，一直到西罗亚池。他们向罗马审查官哭诉，他们不是反对帝国，只是憎恨这位检察官。这位审查官就在犹太人的陪同下走了一圈，果真见到了大片的遗迹，并受到了犹太人温和的接待。于是他到达圣殿，在那里称赞了犹太人的忠诚，并劝慰他们保持和平。随后他在外人所能到的地方代表罗马向圣殿献上了祭祀，就回去报告此次的见闻了。

——《犹太战记 卷二》（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I）

犹太王看见了他的人民的惨状，便安抚他的人民，避免产生对罗马人的憎恨，因为此时狂热者这个党派深入犹太人中，一直希望挑动战争，对抗罗马人。随后，犹太王向民众发表演说。他承认罗马检察官所作所为惨无人道，但并不是所有罗马人都是这样的，因为遥远西方的罗马人无法时刻监视东方官员的一举一动。犹太人应当等待罗马人派来新的温和检察官，而不要谋求发动战争。何况当罗马国力未到鼎盛时期，犹太人就没能战胜罗马人，此时罗马人几乎统治世界，犹太人更没有战胜的机会。此时的战争只会导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这番演讲令台下众人痛哭流涕，连犹太王的姐姐也为此而流泪。此时台下有人高喊，他们不是反对罗马，而只是反对这位检察官。于是犹太王义正严词地说：
我诚然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此时你们所作所为却是在对抗罗马帝国。你们拒绝纳税，又捣毁了安东尼亚回廊。如果你们想分清关系，那么你们就要向凯撒纳税，并修复回廊。因为通向圣殿的回廊不属于弗洛卢斯，你们也不是为他纳税。

——《犹太战记 卷二》（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I）
在犹太王带领下，民众开始自发维修，并自发纳税。此时罗马检察官任期未满，罗马不打算更换，并拒绝了犹太王的请求。罗马的决议让阿格里帕很为难，他只好劝说民众接受弗洛卢斯。民众为此愤怒，他们叫嚷起来，把矛头对准阿格里帕，在台下咒骂他们的王，向犹太王丢石头，犹太王只好撤离。骚乱一发不可收拾，此时一些狂热者跳上圣殿台前，将罗马帝国官方向耶路撒冷圣殿献祭的祭品与薪柴破坏，不再允许外人靠近象征犹太人的圣殿。祭司们赶快阻止，因为这会变成足以激怒罗马当局的政治事件，何况亵渎献给神的祭品是罪大恶极的事情。这件事成为了耶路撒冷灭亡的起因。
但狂热者不能接受。这件事越演越烈，各个小股的犹太狂热者组织在一起，组成武装部队，袭击警卫的正规军。一些渴望和平的人不愿意任凭社会陷入动荡，就写信给犹太王，希望他能向罗马人陈述他们的请求，并能派遣军队平息暴动。于是犹太王就派了一小支部队进入了耶路撒冷维护秩序。
但此时狂热者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圣火节将至，在这个节日里，每个人都要带上一块木头，前往耶路撒冷圣殿参加节日庆祝，而狂热者成员则偷偷将刀剑伪装成献给盛典的柴火。待节日开始，这些躲在人群中的暴徒迅速偷袭，战胜了维护治安的部队。狂热者的部队迅速壮大，开始攻打王宫，并占领了圣殿，找到了藏在地下室里的当时的大祭司，将他拖出来处死。同时他们攻打罗马守军驻耶路撒冷总部，其罗马长官被抓住，直到他发誓要成为犹太人的助手才逃过一劫。犹太王阿格里帕在忠诚的罗马卫兵的保护下连夜逃走，整个耶路撒冷被狂热者组建的临时政府统治。这群叛军的领袖成为摄政王以后，害怕位置被人抢走，处处提防人群，于是实施暴政，对元老大杀特杀，没有多久他亦被下属刺杀。整个耶路撒冷陷入混乱。人们为此感到恐惧，因为这一切罪行都是在神的禁日发生的。

——《犹太战记 卷二》（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I）
二、维斯帕乡受命
巴勒斯坦全境知道耶路撒冷暴动后，纷纷开始暴动，各自组建了小型要塞，为当地军阀或匪帮所控制。整个巴勒斯坦地变成一块混乱的战争之地。由是，罗马帝国驻叙利亚总督在犹太王的请求下进军耶路撒冷，并由犹太王发出信函告知耶路撒冷民众，假若叛军投降，一律赦免。但叛军惧怕民众知道这消息后会开门投降，于是杀死了犹太王派来的使者。
叙利亚总督进入犹太国，一路直抵耶路撒冷，势如破竹。驻守耶路撒冷的叛军无奈，退居圣殿山上，关闭了内部城门。罗马平叛军队就驻扎在圣殿山对面，寻找突破时机。罗马检察官弗洛卢斯希望这场战争可以延长，他可以由此获取更多利益，避免罪责，于是他买通了总督身边的几位谋士。这些谋士就在总督面前提供相互矛盾的计策和错误的讯息，使得总督不知该如何出兵，只能按兵不动。见到罗马人出兵打耶路撒冷，许多犹太人加入狂热者，叛军的规模越发壮大。最终，叛军发现时机成熟，便涌出来突袭罗马军队，将叙利亚总督的军队逼退，还劫掠了罗马人来不及带走的大量战争器械，用以武装耶路撒冷。
罗马的其他东方行省听说这些事情以后极为震惊，在大马士革，当地官员把犹太人聚集起来，在大斗兽场里面统一处死，害怕他们暴动，牵连当地民众。不少曾经追随罗马人的犹太将领见犹太人独立建国有望，也从各地军队叛逃出来，回到耶路撒冷，充实耶路撒冷军力。

于是，在耶路撒冷，由狂热者，祭司与将军组建了一个临时犹太政府。这个政府由祭司家族的约瑟夫为最高领袖，法王加马里之子西蒙参议，并组建了临时公会。他们在会议上废除了犹太王阿格里帕，立法确保耶路撒冷及以色列全地的所谓犹太人新王国以祭司执政，议会掌权的制度运作。
他们又向以色列各地调遣将军，以统合各地的军阀，准备对抗将来的罗马人。前往加利利省的是一名叫做约瑟夫的祭司家族成员，他同时也是马加伯王朝的后裔，他被任命前往加利利担任阻击罗马军队进攻耶路撒冷的守军，因为加利利是进攻耶路撒冷的门户。
尼禄皇帝盘算前往东方平叛谁最有利，他发现除了维斯帕乡将军，其他没有人能承担这个重任。维斯帕乡将军已是军营中的长者，而他自年轻时就长于战争。当日耳曼人暴乱时，是他平定了野蛮人暴乱，令他们驯服于罗马。他的势力远伸至不列颠，鲜为人知的帝国边陲，在那里击碎了叛军。由是，尼禄很欣赏维斯帕乡将军高超的技巧与丰富的经验，他还可以扣留其子作为人质以确保忠心。或许尼禄这一举动，正是神意。所以维斯帕乡将军受命平定叛乱，就将他的儿子提图斯派往亚历山大，收回当地的军团，并同他一道向东方进发。

现在，因为犹太人击败了叙利亚总督塞斯提乌斯，他们为他们意想不到的胜利充满信心和激情，他们开始聚集军队，准备踏平阿斯卡隆城，犹太人的宿敌。正如人们会因为自己的幸运而迅速膨胀，犹太人因为这一胜利而决定将战争带至更深重的境况。

——《犹太战记 卷三》（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II）

三、约瑟夫斯：犹太将领，罗马战俘
前往阿斯卡隆城的犹太人新兵受到纪律严明的罗马军队夹击，损失惨重，四散奔逃。而随着军团集结，维斯帕乡将军（Vespasian）受到犹太王，阿拉伯王，埃及王等的欢迎，也分别受到各位王提供的军队支持。罗马军团不断壮大，一路向东，直逼耶路撒冷而来。
加利利的守军在约瑟夫治理下加紧训练，准备迎战罗马军团，但此时耶路撒冷方面军对他却展示出不信任。一名叫做吉斯卡拉人约翰（Yohan Giscala）的人，加利利本地的流氓头子，是法王加马里之子西蒙的老友。他想要夺取约瑟夫的军权，于是他依靠自己在加利利的声望，聚集属于自己的小规模部队，多次尝试暗杀约瑟夫，并四处传言约瑟夫投敌。由此，加利利守军将领约瑟夫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走遍加利利，同当地人谈判，试图消除误会，并回避同当地狂热的犹太武装部队进行正面作战，避免严重内耗。
约翰还写信向他的老友，法王西蒙，告发约瑟夫，说他已经背叛犹太人，要为罗马人大开耶路撒冷城门，必须除掉，耶路撒冷政府哗然。此时他自己却被约瑟夫四处追赶，无处可藏，就只好逃到加利利省内一座位于耶路撒冷附近的小城，他的故乡吉斯卡拉，做了土皇帝。但这些事情的干扰严重影响了军训，待罗马军团抵达的时候，约瑟夫的军队不像预想的那样准备好，可以和罗马作战。
这个西蒙是耶路撒冷一个高贵的法利赛人家庭出身，他比其他人更熟悉教法和规则，理应有着智慧和理智。当耶路撒冷陷入混乱时，他能让公共事务恢复，劝慰众人保持理智。他是约翰的老朋友。因此，在他收到这个信件时，他试图说服当时的大祭司，并煽动群众说：“他现如今已经有我们赋予他的权力了，他这般傲慢，日后定然还要攫夺更多。如果把他撤走，将守军将领这个职位交给加利利当地人，一定会更好。”但大祭司回答说：“我们已经见过他的能力，他表现的确是像个勇敢的将军，而且我们调派人手也并不方便，他所作所为在我看来无可指责。”

西蒙发现不能说服，于是让约翰花重金买通了议会重要成员。他们就秘密调派了一支军队来杀我。由于我的父亲是耶路撒冷议会的成员，他很为我担忧，就写信给我，希望能在我还活着去见他一面。但我最终躲过了他们的刺杀，同时说服他们帮助我们一起抵御罗马人，因为维斯帕乡将军领导的军团已经兵临城下。

——《约瑟夫斯生平》（Iosepou bios）
长期处于内耗，以及因为训练不足等原因，加利利守军在罗马人面前不堪一击。在连续数个月的进攻后，约瑟夫的领地越来越小，最后整个北加利利省只剩下一个城市在他手中，他只好带领部队在这个城市内进行最后的死守。经过数十天的围困，加上夏季天气炎热，城中粮食和饮用水消耗殆尽，不少士兵逃走，投奔罗马人。严苛的情形对约瑟夫守军更为不利。
经过数十日的工作，罗马人搭建的塔楼已高过防御城墙了。在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提图斯带领部队静悄悄的越过城墙进入城内。因为这时居民大多在睡觉，或者视线为迷雾所遮蔽，故提图斯的行动没有被发现。军队尽数进城后，罗马军队迅速展开攻击，许多犹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杀死了。平民也惨遭屠杀，因为当罗马人进攻的时候，这些犹太平民帮助犹太军队，恶待罗马军队，激起了罗马人的仇恨。但维斯帕乡厌恶士兵肆意屠杀，这位罗马将领赶快阻止事态恶化。由于罗马方面突袭，平民与守军无法应对，火光四起，整个城镇一片混乱。
当地守军将领约瑟夫也被惊动了。他的许多手下没来得及交战就选择自杀，因为在他们看来，落入罗马人手下远比自杀更恐怖。此时只听得一片混乱，这座城是守不住了。约瑟夫趁乱逃跑，不料落入一个洞穴里面。这个洞穴在书馆旁边，开口隐秘，从外面看不见入口。当他落入里面时，却看见里面已经有四十个人在那里避难，并且里面还囤积了许多必需品。这些人先前为避难而准备好了这个作为避难所的洞穴，并囤积了必需品，一旦城市沦陷，就躲了进来。
白天，约瑟夫和他们躲在洞中，晚上他们就从洞里出来，寻找逃离方法。但因为罗马人的搜查严密，他们找不到出路，又不得不折返回来。终于，第三日的时候，连这个洞穴也守不住了。一个曾经躲在洞里的妇女出逃时被抓住，就向罗马人供出曾经的守军将领的行踪。听见罗马人发现了洞穴，并包围了入口，洞里所有人都很惊慌。罗马人派约瑟夫的朋友跑来洞口喊话，劝他投降。

当尼卡诺向约瑟夫发誓，并理解他受到敌人包围的感觉时，约瑟夫想起他前一夜的梦，以及梦中向他显现的巨大人形。约瑟夫祈祷说：“感谢你，神明，预先告诉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将走向罗马人，却不是因为我是犹太人逃兵，而是作为你的使者，因为我原本是你的祭司。”

当那些和他一起躲藏起来的犹太人发现他打算走出洞穴时，他们大呼：“你是知道律法的，约瑟夫！你比起自己的使命，更想要苟活么？你能忍受你的同胞成为罗马人的奴隶吗？不要忘记，是你鼓动我们当中多少人为了自由而献出生命！虽然罗马人以其花言巧语让你忘记了自己，但没事，我们会帮助你回想起你自己，我们会把我们的右手和剑借给你。如果你愿意死去，你将荣誉地死去，但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只好作为叛徒死去了！”他们举起手中的剑，指向约瑟夫。

约瑟夫见他们所有人都以极大的挣扎，痛苦地面对没有出路这个事实，于是他说：“我们最终都会因此死去，不如我们抽签决定如何死去，让这个人为其他人处决。假如其他人都荣耀地自杀了，但却有人为了活命而没有这么做，那将为其他人是非常不公平的！”

——《犹太战记 卷二》（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I）
这四十个人就同他抽签。其他三十九个人都抽中死签，就一个个受到邻人裁决，倒在洞里，最后只剩下他和另一个人。约瑟夫不愿同他对抗，就劝这个人和他保住性命，一同投降。他们丢掉武器，走出山洞。罗马士兵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并将他带到维斯帕乡面前。
维斯帕乡要将他交给尼禄。但是约瑟夫却说：“维斯帕乡将军，你认为你是俘虏了约瑟夫。但我却是作为一个使者，被神明带到你这里来的。我是知道，按照犹太人的法律，原本一个败军之将应有怎样的惩罚：不过是死亡。但我却没有被送往神明的世界。不过，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去罗马，去见尼禄？难道尼禄还能继续坐在他的位置上吗？尼禄现在是还在位置上，但时间快到了，而你将是继承人。你，维斯帕乡，你和你的儿子，都将是伟大的凯撒，罗马的皇帝。你不仅是我的主人，还是七海，大地与全人类的主人。”

维斯帕乡一开始很怀疑，以为他是在奉承，但是在秘密审问过其他一些犹太士兵以后发现约瑟夫确实是一个先知。虽然维斯帕乡没有解除他的捆绑，但是给了他好衣料和礼物。又因为约瑟夫作为敌将时勇敢多谋，维斯帕乡和提图斯都对约瑟夫敬重有加。

——《犹太战记 卷三》（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II）
我早年间曾尝试我们当中的一些流派。我曾听说一个厄塞尼派修道士，叫做巴努斯，他住在沙漠里，只用树上生长的做衣物，只用自然生长的做食物。他日夜浸泡沐浴，坚守贞操，保持洁净。我曾跟随他生活了三年。当我完成我的体验时，我就回到了城市里，跟随教师学习，按照法王制定的规则行事。

我那一夜看见了景象。我在床上时，为我得到的消息感到不安。那时，有人一样的形象出现在我旁边，对我说：“约瑟夫啊，把折磨你灵魂的思想都撤走吧。现在让你忧愁的，日后将令你为之喜乐。你不单会度过这个难关，还会度过更多难关。尽管他们得势，但是不要忧愁，因为你将同罗马人作战。”

——《约瑟夫斯生平 （Iosepou bios）》
四、耶路撒冷：狂热者与暴匪的乐园
提图斯的军队压到了耶路撒冷最后的门户，吉斯卡拉。提图斯知道这个城市很多是农民在里面，因此他站在城下发言说，只要投降就可以获得宽免。城市里面的农民听不到，因为城墙上到处是狂热者的卫兵，只有他们能听见。
约翰于是命人大喊说：“我很满意你的建议，我会说服或强迫其他人接受你的要求。但还请你对我们的法律有足够的尊重，因为今天是安息日，我们不能打仗，也不能和谈，我们等过了再说吧！如果你不愿意，害怕我们夜里逃走，你可以驻扎在城市周围，我们会证明我们自己的。”
提图斯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将自己的部队驻扎在远离城镇的村庄里。
但是在夜里，约翰鼓动城里的男人逃跑，声称已经守不住了，罗马人要进来屠城。他们把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抛弃在城外不远处，生怕被拖累，自顾自要逃走。这些无力逃跑的人哭求他们的儿子，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兄弟，他们的父亲留下来。但约翰大喊：你们拯救你们自己吧！我们会为你们复仇的！说罢，他和其他狂热者一起，带领男子逃跑了。
次日提图斯带领军队前来签约的时候，发现城镇大门洞开，妇女们热烈欢迎罗马人进入，城里的老人将治理权交给了罗马人。提图斯从他们处得知约翰拉着几乎所有男子逃亡耶路撒冷，更为此感到愤怒。
约翰带领这群人抵达耶路撒冷，人群赶快围上来，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单纯从这些人喘着粗气就已经看出事态并不乐观。约翰说：“守卫一个小城而折损太多人力实在不合适，因此我们撤了出来，前来保护耶路撒冷。”老人为罗马人临近而忧伤，青年却为能同罗马人交战而兴奋：何况约翰口中的罗马人不堪一击，甚至无法越过耶路撒冷城墙。两派人争吵起来。趁这个机会，流亡在耶路撒冷城外的狂热者进入耶路撒冷，同城内的狂热者联合，一并夺取了政权，推翻了议会。他们将权贵捆绑起来关在监狱里，又派人以通敌的罪名杀掉。耶路撒冷陷入暴政恐慌。
狂热者为了获取民众的支持，于是要恢复大祭司的权力：不过他们要自己册立一个大祭司，以操控议会。民众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现任大祭司阿那努斯（Ananus）就在狂热者商量自己的计策时，召开民众议会，鼓励人们聚集起来，推翻狂热者：他们成功将狂热者逼入圣殿，但由于圣殿是神圣之地，他们不再能进入。约翰假装是与会者的一员，在议会中支持祭司的号召。祭司认为约翰是英雄，于是让他向狂热者发出和平谈判。
但约翰却向狂热者污蔑祭司，说：“他表面上在召开议会，实际上是在吸引人的注意。他早已暗中将信使派给维斯帕乡，只等有机会重新把磐石厅和圣殿夺走。他指定第二日斋戒，正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实力，放松我们的戒备，这样他就可以和他的祭司同僚以洁净需要这一理由进入圣殿：而按照习俗，我们不能拒绝，民众也不能让我们拒绝。这样他就有机会将圣殿夺走，然后开门迎接罗马人。”
狂热者害怕了。单纯依靠狂热者自身的实力是无法战胜罗马人的，并且之前因为大祭司鼓动民众夺取圣殿，已令狂热者损失惨重。在约翰建议下，夜里，他们偷偷向附近最强盛的流寇，伊妒马部落写信，声称大祭司将要把耶路撒冷出卖给罗马人，他们希望获得帮助。
流寇聚集了两万人，开向耶路撒冷。大祭司他们之前害怕流寇进入城内，就关闭了大门。此时流寇来袭，祭司耶稣于是爬上耶路撒冷城楼对流寇喊话，劝他们离开，却得不到谈判，流寇就将军队驻扎在城外，随时等待进入。
当夜，爆发了一场罕见的风暴，狂暴的旋风与巨大的降雨席卷整个耶路撒冷城，雷霆与闪电不断击打圣殿，不时有地震以及从城市四周传来的如同战车作响般的巨大轰鸣声。这绝不是这个季节会有的事情：这些都意味着会有大灾难降临。

伴随着地震，有炽烈刺眼的白光从天降下，落在祭坛上，照亮了整个圣殿与祭坛，长达一个小时。人们原以为这是吉祥的征兆。

狂热者以为今夜祭司依然会让志愿军去看守大门，但正是天意，因为这反常可怕的迹象，大祭司让大家回去休息去了。于是狂热者趁着风暴与雷鸣，将大门的门闩锯开，打开了大门。于是，在狂热者的带领下，流寇在暴风雨中进入了耶路撒冷，进入圣殿，并掀起一场屠杀。卫兵首先被杀害，接着他们挨家挨户把人拖出来杀。风暴呼啸着，夹杂着咆哮声，撞击声，哭喊声，吵醒了整个耶路撒冷，但没有人敢出来抵抗他们。

——《犹太战记 卷四》（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V）
白天，狂热者在他们的领袖吉斯卡拉人约翰带领下，抓住大祭司阿那努斯和耶稣，将他们像罪犯一样，当众处以死刑：他们被活活开膛，挂在墙上，不准有人为他们收尸。耶路撒冷的陷落，正是从他们两位的死亡开始的。

——《犹太战记 卷四（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V）》
狂热者抓捕了正直并具有影响力的人，逼迫他们加入自己。他们又假装自己是公正的，于是重新召开议会，要审判一名叫做巴路克之子扎加利亚的贤者。他们召集了七十个人充当审判官，在圣殿里面开庭。他们指控贤者勾结罗马人。贤者反驳他们的虚假指控，并斥责他们犯下的各种罪行。在贤者的驳斥下，不少被安排的陪审团成员羞愧的离开了。此举激怒了狂热者，他们当中有一个人站出来，拔剑杀死了他，并嘲笑说：“看吧，你要公正的审判，这便是最公正的判决了！”

——《犹太战记 卷四》（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V）
好叫流在地上的一切义人的血，自义人亚伯尔的血，直到你們曾在圣所与全燔祭坛间，所杀的巴路克的儿子扎加利亚的血，都归到你们身上。

——《新约 福音书》（He Kaine Diatheke Evagelion Mattaios）

流寇为此感到不快，他们并不追求这种事情，很后悔帮助狂热者。于是他们释放了一些囚犯，就自己离开了。这些囚犯畏惧狂热者，于是他们离开了耶路撒冷，投奔了恐怖的军阀吉奥拉之子西蒙（Simeon Ben Giora）。然而狂热者在失去一个更强力的监督后，行为变本加厉起来。
一名有着极高声望的老兵，尼热，被狂热者在城里拖行示众，向众人展示他因为反抗狂热者而受到折磨留下的恐怖疤痕。尼热恳求狂热者能让他最后至少有地方能安葬。但狂热者回答他：‘“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狂热者要将他当众处决，他在临死前大喊着，诅咒说：“你们不仅要受到饥荒和瘟疫的折磨，你们还要自相残杀，最后死在罗马人刀下！”神听见了他的诅咒，并在烈怒中将这些诅咒一一予以实现。

——《犹太战记 卷四（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IV）》
五、预言和征兆
约翰不甘心与他人合作，于是纠集了一群追随者另立门户。两拨狂热者党派之间彼此交战，焚烧了圣殿山周围的民居与粮仓。许多人受不了，通过贿赂逃出耶路撒冷，请求罗马人拯救他们。听说罗马人逼近，狂热者感到不安，他们又开始合作，并再次试图笼络人心。为了防止人逃走，他们决定将先前议会残留的成员召集起来，派遣先知，让他们通过战车登天的方法，宣讲耶路撒冷获得拯救的预言。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人们看见天上有军队在云间行进，相互交战，发出可怖的巨大响声。
夜里，当扎凯之子约哈难经过圣殿外围，要前往议会聚集的磐石厅时，他听见有声音从圣殿的外墙传出来。他仔细听，那是传告神的旨意的天使的哭泣声。
以色列的子民阿，你们有祸患了，因为你们的罪业，我拆毁我的居所，焚毁我的圣殿，并让你们在各国之间流亡。

——《巴比伦塔木德 祝福卷（Talmud Bavli Berakhot）》
他抵达了圣殿内部。仪式已经结束了。祭司伊斯马厄勒（Ishmael Kohen）已经完成了仪式。他浑身发抖，坐在座位上向议会宣布说：
至高者在他的愤怒中预定了罗马灭亡：一朵云将在罗马城上盘踞六个月，倾泻而下各种金属。接下来六个月，会有另一朵云取代它。向罗马这座可憎的城市倾泻各种疾病，直到人们这样说：“这都归给你，罗马。我不想要你。”

——《大宫廷书（Hekhalot Rabbati）》
但约哈难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没说出来。
自圣殿毁灭前四十年始，神的光辉不再从祭司手中照耀。帷幕西边的七枝灯台不再燃烧，赦罪仪式中羊血染红的棉布不再变白。

——《巴比伦塔木德 节日卷 增注39b（Talmud Bavli Yoma Toseftah 39b）》
狂热者向民众宣布了罗马毁灭这个消息。人群爆发不知是疯狂还是叹息的欢呼。为了让耶路撒冷人打起精神，充满斗志，狂热者烧毁了耶路撒冷仅存的几个粮仓，鼓动人群把仇恨目标转移到罗马人身上。
当夜，出现了征兆。
圣殿内部的东门，以黄铜铸就，非常沉重，二十个人也无法推动它。在它关闭的时候，是用了铁的门阀以及许多门栓钉在地上的。在后半夜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这座大门自己打开了。巡守圣殿的人前来报告大祭司，随后人们起来关闭它，却没办法推动。人们为此感到高兴，认为这是神为他们打开了胜利的大门。但真正知晓其含义的人却哀叹起来。

——《犹太战记 卷六》（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
圣殿内殿的大门在深夜里自己打开。扎凯之子约哈难斥责说：“圣殿啊，圣殿啊，你为什么以这些迹象吓唬你自己？我知道你最终会毁灭，而伊多之子，先知扎加里亚，厄泽克尔的继承者，已经预言过你的命运：‘黎巴嫩啊，打开你的大门，让烈火吞噬你的香柏！’

——《巴比伦塔木德 节日卷（Talmud Bavli Yoma 39b）》

狂热者到处以通敌的罪名杀人，将尸体堆积在道路边，不准人去收尸，收尸者一同处死。这些尸体就在炙烤下腐烂发臭，招惹蚊虫。瘟疫开始在耶路撒冷内流行。一则古老的预言正是因此而作：当暴乱毁灭城市，罪恶玷污圣地时，圣殿将化作灰烬，耶路撒冷将陷落。
先前那些囚犯逃走，请求军阀西蒙前来帮忙。这个恐怖的军阀统领上万人的军队，光是正规军以外的追随者就有四万人。他毁灭了犹大国南部所有城镇，为了供养他数量巨大的军队，如同蝗虫一般四处劫掠，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们在耶路撒冷郊外征服并收容了那些流寇，并如同乌云一般逼近耶路撒冷。
此时正是逾越节前的准备时期。又有征兆显现了。
一只小母牛被独立养在圣殿外院，它是准备作燔祭祭祀用的。在这一天，祭司打算用它献祭时，发现这只刚刚成熟的小母牛竟然生产了。它生下了一只浑身是血的羊羔。

——《犹太战记 卷六》（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
约哈难意识到，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狂热者的一个领袖，斯卡，是扎凯之子约哈难的侄子。拉班，扎凯之子约哈难对他说：“如果可以，你私下来找我。”当这个人到达拉班住所时，拉班抨击他说：“你还要这么做多久？你要饿死所有耶路撒冷人吗？”他侄子回答说：“你要我做什么？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我要说个不字，他们所有人都会扑上来杀死我。”拉班说：“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逃离这里？”他侄子说：“你假装生病，然后在床下放点恶臭的东西，假装你死了，并且还在腐烂。然后你让你的门徒带着棺材逃走。”

拉班见他已无力劝说议会，因为整个犹太人已经陷入疯狂，于是让耶路撒冷内罗马人的间谍传信，告知罗马人他要来拜访。于是罗马人的间谍就向外射箭，将消息传了出去。拉班就照他侄子说的这么做了。

他的弟子在斯卡的陪同下推着棺材走到门口，狂热者的卫兵审问说：“你为什么要出去？”弟子回答说：“我要埋葬我的老师，因为他死了，而城内不能留下，否则会有瘟疫。”卫兵要看是不是活人，就抽出剑要刺进棺材。斯卡说：“不要这么做，难道你想让罗马人觉得，犹太人都是不尊敬他们自己律法的人，会用剑破坏教师的身体吗？”卫兵又想搬动棺材把尸体运出来，斯卡说：“不要这么做，难道你想让罗马人认为，犹太人恶劣对待尸体，把尸体拿出来玩弄吗？”于是卫兵作罢。

出了耶路撒冷以后，拉班 扎凯之子约哈难前去见维斯帕乡。他说：“向你问安，罗马皇帝。”维斯帕乡说：“凭这句话我可以治死你。第一，我不是皇帝，但你却故意叫我皇帝，是在为我加罪。第二，如果我是皇帝，为什么你迟迟不来见我？”拉班回答说：“你现在不是皇帝，但是将来你是皇帝。因为厄泽克尔先知已经预言，未来耶路撒冷将在一位皇帝手下毁灭。而为什么我迟迟不来见你，是因为狂热者阻止我来拜访你。”

拉班请他不要破坏耶路撒冷和圣殿，因为都是狂热者的错。但是维斯帕乡说：“如果我的蜂蜜桶里面有一条蛇，我岂不是要打碎了它，才能杀死蛇吗？”拉班无言以对。

此时罗马过来信使，告诉维斯帕乡，尼禄驾崩了。于是维斯帕乡对拉班说：“我早已知道这个事情。不过既然你这么有能力，预言这件事，那么在我动身去罗马前，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拉班回答说：“请把伊夫尼这座城赐予我和我的门徒，不要让我们受到军队侵扰。请保留加马里子孙的性命，因为他们是大卫王族中的贤者。请为拉比查铎克找一个医生。他为了耶路撒冷安宁而封斋了太长时间。”

维斯帕乡答应了他的要求后就走了，拉班，扎凯之子约哈难也离开了罗马人。此后这两人再没有相见。

——《巴比伦塔木德 婚姻卷 书面文件篇》（Talmud Bavli Nashim Gittin）

狂热者畏惧西蒙的势力，于是他们就劫走了西蒙的妻子。狂热者们看见他的妻子被抓住，进入了耶路撒冷的大门，就在耶路撒冷欢呼，举行庆典，认为自己已经战胜了这个军阀，可以将之纳入麾下。但此举真的激怒了他。
西蒙包围了整座城市，命人抓住所有在耶路撒冷附近看见的人，或者从城门里出来的人，无论那是出来搜集草药的平民，还是手持武装的士兵，一并以各种残酷的方式折磨致死，并将手都剁下来，成捆地丢回耶路撒冷。他命人向耶路撒冷放话说：“你们快把我们的人还回来，否则我们手拆耶路撒冷城墙，以同样方式对付你们每一个人，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或者是否参与过这件事，我们要把你们每一个人都拖出来暴尸荒野。“
这次就连狂热者都害怕了。他们赶快将西蒙的人尽数送了回去。
此时约翰领导下的狂热者越发肆无忌惮。他们肆意淫乐杀人，无所顾忌。因为人们不敢逃出去，所有逃走的人都被西蒙杀死了。
祭司们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城门打开，军阀西蒙被视作拯救者，被迎进耶路撒冷。
此时正是五旬节。
夜间，祭司如同往常一样进入圣殿内部进行仪式。一开始，他们发现圣殿内传来奇怪的吵闹声。这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群人的呼喊声：“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当夜发生了震动，圣殿似乎空旷起来。

——《犹太战记 卷六（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
这是耶路撒冷毁灭前最后一个征兆。
六、提图斯包围耶路撒冷
此时耶路撒冷已经一片混乱。提图斯准备好进攻耶路撒冷了。那个同约翰分立的狂热者，厄里亚扎，占领了圣殿内院，而约翰则把持着外院，其他部分则由西蒙把持。此时罗马大军已经重重包围耶路撒冷，而三个派系依然在进行旷日持久的争斗。
当约翰终于想起，他要用木材搭建防御塔，抵御罗马人的时候，提图斯的部队已经开到了圣殿山的城楼。石弹如暴雨一般，每一日都射向耶路撒冷，而约翰，西蒙他们则分别反击。
扎凯之子约哈难的弟子从耶路撒冷趁乱逃了出来，到达被罗马军队保护的伊夫尼。他们向约哈难讲述耶路撒冷的现状，包括那个先知。
那是一个名叫耶稣的先知，约哈难知道他，在耶路撒冷还没有受到弗洛卢斯残害，犹大国还在享受和平时，这个人就已经开始作预言了。他曾在人群中宣告说：“有声音从东方来，有声音从西方来，有声音从四面八方来。有声音要攻击耶路撒冷和圣殿，有声音要攻击新郎和新娘，有声音要攻击所有百姓。”他每日口中所念叨的，不过是“耶路撒冷，你有祸了”。
他每天绕着耶路撒冷向人高喊，所有人都不当回事，这件事甚至让公会的人都头痛。后来有人告他，于是罗马总督把他抓起来，鞭打他，他也不悲不喜，没有任何表情或是动摇，还是念叨这句话，最后罗马人把他放了，不管他。他这几年一直都说着这句话。人们都以为他疯了。
最后他的话应验了。
不过他的弟子还提到了一点。
当提图斯开始攻打耶路撒冷的那天，先知耶稣站在圣殿前高喊：“耶路撒冷阿，你有祸患了！而今日，我也有祸患了。”
那一日晚些时候，他被提图斯军队的流弹打死了。
约哈难想起了先前的另一个预言。那个预言他在维斯帕乡面前复述过，现在也实现了。
从犹大国的土地上，要崛起一个君王，他将统治海洋，大地，以及居住其上的人类。

——《犹太战记 卷六》（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
过去人们都以为，是一个犹太人将占领罗马帝国。在犹大国，人们都这么解释。
现在约哈难知道，那是在说维斯帕乡和他的儿子提图斯，因为维斯帕乡受到军队拥戴，成为最终的罗马皇帝的消息已经遍传罗马统治的整个世界了。
先知曾在他们之中出现，尽管这个国家极其迷信，但却憎恶宗教仪式，并且不认为通过祭祀实现预言是合法的。他们曾经有人看见天神在天上战争，火焰般发出炽烈的光芒，有神圣的光明从云层中射出。内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有人听见非人之物说话，说神已经离开。同时，在神离开时发生了巨大的震动。有些人对这些事情提出推测，并很多具有说服力。

不过他们的祭司却有这样一个预言，认为会从东方崛起统治者，来自他们的土地，所谓的犹太国度，并建立一个主宰全世界的帝国。这些神秘的预言显然是在指维斯帕乡与提图斯，但他们的民众却不相信这点，反而盲目认为他们自己能够自己理解真相，即使灾难作为征兆已经相当明显。

——《塔西图斯罗马历史 卷五 章十三（Historiae）》
此时耶路撒冷内部的饥荒和瘟疫已经非常严重了，为了转移注意力，约翰反而希望罗马人能攻打过来，这样可以减轻人口负担，并抵消耶路撒冷内日益增长的抱怨。
罗马人在耶路撒冷城下拥护提图斯为凯撒，接着，开始正式攻打耶路撒冷。提图斯命人在山上修建攻城塔，此处地形险要，山下是耶路撒冷水源所在的克龙山谷，山上是耶路撒冷城墙。军阀西蒙命令他的手下不要命的出来骚扰，点燃了攻城塔。为防止犹太人的骚扰，提图斯时刻派遣士兵守卫，但在快修好的那天，整个攻城塔倒了下来，原来是犹太人从地下挖了一条地道过去，从下面破坏了整个设施。
此时，罗马人的威胁稍微轻松些了，犹太军阀内部再次开始混战。预备逾越节的节日里，控制圣殿内部的厄里亚扎打开了大门，允许香客进入朝拜。不过约翰的人却伪装成香客进入了内殿。当他们全员到齐以后，就从衣服里面掏出刀来，进行无差别屠杀。厄里亚扎的人知道是在追杀他们，纷纷跑到圣殿内的地下室躲起来。约翰命人搜查整座圣殿，将这些人俘虏以后再次收归自己名下，这样，他就能稍微扩充下自己的势力同西蒙对抗了。
很快，罗马人就开始进攻第一围墙。西蒙特赦约翰的人可以为战争进入己方领地，约翰也默认了。不过罗马人还是很快解决了耶路撒冷的第一道围墙，其中罗马第十军团在攻打耶路撒冷这件事上拥有最强战斗力。通过搭建攻城塔与投石器，弩炮等武器，罗马军团轰开了第一道墙，开始抢夺第二道城墙。
城内的老弱妇孺出来欢迎罗马人，因为他们确实受荼毒已久，提图斯也许诺他会保护这些人的安全与财产。但约翰胁迫他们阻击罗马人，于是罗马人受到了来自各个角落的犹太游击队的攻击。不得已，提图斯命令军团离开耶路撒冷第一道城墙。
罗马人几次受到犹太人的突袭，攻城设施尽数破坏，于是提图斯命令军团修建围墙，将整个耶路撒冷包围起来，日夜有军队巡守。约翰他们搬出之前从叙利亚总督那里缴获的器械，试图打破耶路撒冷城墙，但是他们失败了。
约瑟夫不断在耶路撒冷周边向犹太人作演说，希望犹太人放弃。他从犹太本位立场指出，正是犹太人的过错，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西罗亚池水在犹太人使用时干涸，而在维斯帕乡到来后却涌流，本身就是一个征兆，证明这些罗马人是神惩罚犹太人的，希望犹太人不要再因为相同的问题而陷入更不好的境遇
但是他的演说却换得的是法王西蒙带领的一众元老的谩骂。法王西蒙指责他在战斗中不称职，并且被罗马人打败后投降罗马，动摇犹太人军心，因此西蒙才劝说公会，应该让加利利本地人吉斯卡拉人约翰成为将领，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于是城楼上的犹太人开始向约瑟夫射箭，险些把他杀死。
七、饥荒
此时，整个耶路撒冷的饥荒已经非常严重了，吃人甚至是常态。
任何逃离这座城市的希望都断绝了，饥荒席卷全境。城区里到处都是因饥荒而死的妇女和儿童，大街小巷都是老人的尸体。孩子和青年在街上徘徊，随时可能倒地死去。那些埋葬死者的人，也常常倒在尸体上死去。市区内到处是死的沉默。到处都是盗贼，搜刮死人的金物与财产。市政厅任凭尸体在街上倒着，当不能忍受其腐烂的恶臭时，就命人将这些尸体从围墙上丢下去。提图斯看着城墙脚下堆积着的腐烂的尸体，心情非常沮丧，举手向天，告知神明这并不是他的错。罗马人也因为看见这些饿殍而心情低落，他们向城墙上的犹太人展示手里的食物，劝他们投降。

——《犹太战记 卷五》（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
佩泽罗的玛丽是一个出身高贵且富有的女人，她在这场战争中有着最为可怕的经历。她原本是从外地逃难到耶路撒冷的，但是在围攻的日子里，她的财产被夺走，粮食也被这些暴徒夺走。随着饥荒越来越严重，她抱着她的婴儿，哭泣说：“你真是悲惨阿，我的孩子！在这战乱与饥荒之中，我该如何保护你呢？如果罗马人胜利了，你将成为奴隶。但这饥荒可能会让你我连奴隶都做不了了。做我的食物吧，我的孩子，向那些狂热者，以及这个对犹太人充满灾难的世界复仇吧！”于是她将她的儿子烤来吃掉了。

狂热者闻到有肉的味道，就跑过来，逼迫她把食物交出来。但是她却把吃剩的婴儿拿出来说：“这是我的孩子，拿去吃吧。你们不要假装自己比女人温柔，比母亲更怜悯。但如果你憎恨我的食物，就不要碰他，把这剩下的一半也留给我好了。”虽然这个故事在人群中传说，但每个挨饿的耶路撒冷人都有从犯的感觉。一些罗马人对此震惊，另一些则报以怜悯。提图斯感到愤怒，他发誓要终结这种可怖的事情。

——《犹太战记 卷六》（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
这个妇人在犹太传说中则不太体面。
狂热者在城里。拉比说：“我们要去和罗马人讲和。”狂热者不愿意。狂热者要和罗马人开战。拉比认为这不现实。狂热者于是焚烧了所有粮食，耶路撒冷陷入饥荒。

玛塔是耶路撒冷最有钱的妇人。她让他的仆人去买面粉。数次派遣以后，仆人都说东西卖完了。于是玛塔脱掉鞋子说：“让我出门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吃。”她踩到了粪便，于是死了。她临死前把家里的金银拿出来丢在街上，说：“这些对我有什么用呢？”

——《巴比伦塔木德 婚姻卷 书面文件篇（Talmud Bavli Nashim Gittin）》
西蒙和约翰在城里建立高压统治。最早迎接军阀西蒙进城的祭司被他杀死了。公会基本被他杀干净了。约翰则杀死了他的挚友法王西蒙，以及其他有地位的祭司。不过在犹太人的说法里面，这些人是为了阻止罗马人进城被提图斯杀死的。在耶路撒冷，聚会或者集体服丧被明令禁止，也不准人为这些人收尸。
一些逃亡者忍受不了城里的惨状，将金子吞到胃里，从墙上翻过来，跑到罗马营地来。罗马营地的士兵就把食物拿出来给他们吃。这些人狼吞虎咽，但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他们的肠胃破裂，就死了。就有军士发现从他们的肠胃里流出金子。
于是，那些逃难的人就被那些发现这些秘密的阿拉伯士兵抓住，当场开膛，看有没有金子可以搜刮，不过往往没有结果。一夜间，就因此死了八千个逃难者。这件事被提图斯知道了非常气愤，但是因为人数众多，不能尽罚，就抓了几个钉死在十字架上，以作示范。不过这不能阻止他们作恶。这些士兵把逃难者带到偏僻地方开膛，不过照样没什么东西。耶路撒冷那边的犹太人知道逃跑也是死以后，就没人敢逃跑了。
约翰糟蹋了皇宫以后，开始糟蹋圣殿，就算是罗马皇帝之前献给圣殿的东西也被他拿去用了。他们在皇宫和圣殿里极尽奢华享受，尽情使用圣殿和皇宫的油和酒。而底下的平民生活则特别痛苦，一分小麦卖一个德纳的单位价格，三分大麦也这个价格。许多人甚至连牛吃的牧草都找不到，只好去下水道捞残渣或者是粪便充饥。
当羔羊开启第三个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三个活物说：“来！”我就看见，出来了一匹黑马，骑马的手中拿着天秤。我听见在那四个活物当中仿佛有声音说：“麦子一升值一‘德纳’，大麦三升也值一‘德纳’，只不可糟蹋了油和酒。”

——《新约 默示录（He Kaine Diatheke  Apokalipsis）》

八、摧毁耶路撒冷圣殿
罗马人在提图斯的带领下爬上了第二道城墙，顶着犹太人的攻势，进入了圣殿外院，到达安东尼塔楼。这是一座异乎寻常的高塔，当年希律王将它献给罗马政治家安东尼。犹太人撤到外院其他地方，因为道路狭窄，罗马人无法整列前进，就先控制住了这座塔。有一名勇士单人冲去追杀犹太人，一连砍杀了数十个，但因为地上的污秽而滑倒，被其他犹太人乱刀砍死。罗马人决定按兵不动。
提图斯见每日应献给神明的祭祀因为战事中断了，心里很忧伤，于是他让约瑟夫用亚兰语，对犹太人大声说：“我为圣殿祭祀中断而忧伤。如果为了战斗，我希望能够到外面去，不要亵渎这块神圣的土地。我希望你们能放过你们自己的城市，好向你们的神献祭，如同你们惯常做的那样。”但是约翰大声回复说：“我们诅咒你们，罗马人，这些都是你们的错。我根本不担心这座城市，因为它属于神明。”

约瑟夫斥责说：“如果有人剥夺你的饮食，你会把他当作敌人。但是你把神明当作你的盟友，却不愿意恢复每日的祭祀。罗马人在我们的土地上尊重我们的习俗，但你们在我们自己的圣地上却根本不尊重我们自己的习俗。罗马人就是神的工具，消灭我们城市中的污秽的！”
一些高层人物听见了约瑟夫的话，就偷偷跑过来，投降了罗马人，他们被罗马人护送到其他城市居住去了。狂热者却又放出话说他们被罗马人杀死了。于是罗马人只好让这些人回来向他们喊话。他们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些狂热者，让他们至少离开圣殿，否则罗马人是不会碰那个地方的。但这些狂热者在圣殿上放置各种器械，将整座圣殿改造成作战堡垒，挪用各种设施。种种行为令罗马人都为他们感到震惊。
提图斯为此情绪激动，他说：“‘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提出要求，我们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才将隔栏立在圣殿里面的么？不是按照你们的要求，上面用希腊语以及各种语言写上文字，要求不准人翻过栅栏吗？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尊重你们的习俗，所以我们才同意你们处死翻过栅栏的任何人，即使他是罗马公民吗？那你现在却在做什么，你这个恶棍？你为何在这座圣殿里面踩踏着尸体走路？你为什么要用外乡人和犹太人的血污染你们的圣殿呢？

“我呼吁我们国家的众神，呼求各个国家的神，呼求守护你们圣殿的神——现在我认为根本没有那样的神，呼求我的军队，以及那些犹太人，还有你们，证明不是我强迫你们玷污那里的。如果你愿意改变战场，我承诺罗马军队不会到你们的圣地，也不会侮辱它。不管你愿意与否，我都致力于保护你们的圣地。”

约翰见提图斯如此陈言，认为提图斯害怕犹太人了，于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犹太战记 卷六》（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

犹太人拆掉了圣殿任何地方和安东尼塔的连接，害怕罗马人随时会突袭。接着，他们在圣殿走廊处放置了许多易燃物，假装因为害怕而逃跑，吸引罗马人过来。罗马人见犹太人撤退了，于是一些急躁的士兵抓起武器去追击，另一些则没有，认为有诈，如同前面很多次犹太人做的那样。这些士兵跳到走廊以后发现没有退路了，这时犹太人点火烧掉了圣殿走廊，许多罗马士兵来不及回来，就活活烧死在里面。
当足够的工事都修建好以后，提图斯命令士兵前进，但是因为犹太人处有地形优势，罗马人完全不能应对这种事情。提图斯发现，他保护这座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珍惜的外国神庙，只能导致自己的士兵源源不断去送死以后，他也不再珍惜了。于是他下令放火烧掉整个回廊，清出一条道路。
站在回廊上的两个犹太将领请求投降。提图斯接受了。他们对提图斯说出约翰和西蒙对其他人做出的各种残暴荒淫的事情时，提图斯更加愤怒，想赶快除掉这两个人。
回廊的路打通后，提图斯命令罗马人将火扑灭，并开拓出一条通往内院的道路。狂热者组成的军队像疯狗一样扑过来，罗马人赶快架起盾牌防御，并动用一支骑兵将之击退。

第二日，提图斯命令军队扑灭内院路上的火，好开辟一条道路，彻底包围内院。此时犹太卫队杀出来，同这些部队交战。就这时，“好似被某种神圣的愤怒所激发”，一名罗马士兵拿着一块燃烧的木头向犹太士兵丢去，丢进了金门里：这金门是通向内殿的房间。
局势失控起来。许多犹太人像不要命一样从廊柱跑向圣殿内侧，想灭掉火。罗马士兵也到处乱跑，向犹太守军所在的内院丢火把，不时被尸体绊倒。犹太人和罗马人的厮杀仍在继续，这片废墟也跟着燃烧起来。这时提图斯正在帐篷里休息，他听说这个消息后赶快冲出来要组织罗马士兵灭火，但场面完全失控，命令几乎没有发挥作用，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中。火势越来越大，无法控制。
这一天正是亚乌月九日。这是圣殿注定被毁灭的一天。六百五十七年前的同一天，巴比伦王正如厄泽克尔先知所预言的那样，在同一个地方毁灭了所罗门圣殿，亦即第一圣殿。
正如我之前所说，如同之前巴比伦人焚毁圣殿一样，这件事发生在同一个月同一天。从所罗门王为圣殿奠基的年份开始，直到它再次毁灭于维斯帕乡王朝第二年，一共有一千一百三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五天。从居鲁士王统治下，哈盖开始建造这第二圣殿起，直到维斯帕乡皇帝统治下被毁灭，一共六百三十九年四十五天。

——《犹太战记 卷六》（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

提图斯无法阻止这种暴行，他只好进入圣殿，观看这个建筑最后的模样。他或许做出了和庞培一样的事情，进入至圣所寻找传说中的金驴头，但是什么都没发现：在罗马一直传说，犹太人的圣殿里面供奉金驴头。士兵们闯进内殿，发现里面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景象，于是开始动手将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火焰顺势烧到了内殿，提图斯也不得不撤出。
狂热者和西蒙的部队早已逃走了，他们趁着混乱跑到了市区中建立防卫。罗马士兵在圣殿内大肆厮杀，以至于每走一步都不得不跨过尸体。其他一些宝库也被火焚烧，只有少数物品被抢救出来。在圣殿外的柱廊上聚集了许多妇女和儿童，因为此前约翰的那些先知预言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获得拯救。但在提图斯知道这群人之前，罗马人放的火就已经烧过来了，他们已经没救了。
至圣所一些特别的东西被抢救出来了。烛台被救出来，里面的卷轴和紫色的帷幕也被抢救出来，没有被烧掉。
塔木德犹太传说里面，提图斯在至圣所做了非常诡异的事情。
提图斯抓来一个巴比伦的庙妓，把她按在供桌上，身下垫着经文卷轴，目的是故意亵渎这个圣殿。他们做完事以后，提图斯拿起剑一把砍断了圣殿的幕布。有血从里面喷出来，提图斯认为自己杀死了神。接着他让罗马士兵把宝物用一块布一兜就都带走了。提图斯在海上，遇到风浪和他作对。于是他大笑说：“犹太人的神不过是海神，在陆地上没什么用。”

有天使对他说：“邪恶的东西，你和你的曾祖父一样，都是以色列的仇敌。你的曾祖父就是卖给以色列长子权的那个厄撒，你和他一样邪恶，一样仇恨我。你生来就被你的曾祖父，雅各布的兄弟厄撒培养来对抗我，专门为了亵渎我而在我的神殿犯罪，我会用我在地上的所有造物里最小的那个击败你。”

接着提图斯受到诅咒，脑中长出铁钻一样的虫，一生头痛，然后死了。他死的时候说：“我做了邪恶的事情，我很害怕犹太人的神。请将我的骨灰撒到七海，这样犹太人的神就不能找到我，对我进行正义的审判。果然犹太人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只有犹太人的神是真正的神。”他死后和纳萨勒人耶稣以及先知巴兰同在地狱。

——《巴比伦塔木德 婚姻卷 书面文本篇》

扎凯之子约哈难与其弟子约述远远望向耶路撒冷，看着圣殿上有烟火升起。弟子约述跪下了，哭着喊道：“我们有祸了！没有了圣殿，我们还该怎么洁净自己？”扎凯之子约哈难回答说：“不要担心，我们没有了圣殿，还有善行能帮助我们，那就是祈祷，忏悔以及施舍。”

——《巴比伦塔木德 纳谭教父集》（Talmud Bavli Avot d’Rabbi Nathan）

九、耶路撒冷覆灭
一群拥护约翰的祭司躲在圣殿墙上，偷偷对抗罗马人，于是罗马人不准他们下来。一个孩子对罗马人说，我又渴又饿，能不能在你的保护下，下来吃喝？罗马人可怜他是孩子，就答应了。于是这孩子下来吃喝以后，又把一堆罗马人的食物和水带上了墙。罗马人大喊他违背信用，这孩子说：“我又没答应你不给其他人带吃喝。”罗马人就很诧异，为犹太人就算是孩子也如此狡猾而惊讶。
最后这群祭司说：“我们在上面太不舒服了，我们想要投降。”提图斯拒绝了他们：“你们从一开始就反对我们，也拒绝投降，甚至躲起来偷偷袭击我们。现在你们因为没有吃喝而要投降，但是时间早就过了。背信弃义的祭司，你们只配和你们的圣殿一起毁灭。”
约翰和西蒙他们撤退到上城区的山地里防卫，并派使者和提图斯讲条件。提图斯很不高兴，约翰他们的姿态好像自己是战胜方一样。提图斯拒绝了他们的条件，并摧毁了整座耶路撒冷城，因为他们的军队躲藏在所有罗马军队会经过的地方进行偷袭。约翰和西蒙他们的军队如同乌合之众，几乎没有聚集起来，一旦放火就开始四处逃窜，最后提图斯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耶路撒冷城区。
约翰他们发现无法对抗，打算挖地道逃跑，但是罗马军队阻截了他们，使得他们不能实现这个计划。他们只好躲在地洞里，但是饿的不行，只好出来求饶。提图斯判处约翰以终身监禁。
西蒙则是准备挖地道逃走，但是粮食用完都没能挖穿。于是西蒙穿上紫袍，出现在众人面前，要求见提图斯。士兵一开始吓了一跳，但是知道这是西蒙以后，就为他带上了手铐。
提图斯大胜，将第十军团留在耶路撒冷地区，并彻底摧毁了该城。上万犹太人或饿死或自杀或被当作俘虏和奴隶。提图斯将他们带走，前往凯撒利亚，在那里乘船回到罗马。
十、定局
提图斯在罗马与其父一起进行了游行，欢庆平叛胜利。在罗马的街道上，他受到英雄凯旋的欢呼。从耶路撒冷获得的战利品在大街上跟着花车展出。在终点站，朱庇特神庙门口，提图斯他们向民众致辞，并为众人献上最重要的一幕。
最夸张的一幕发生在朱庇特神庙。按照罗马人的习俗，要在那里斩杀败军之将。吉奥拉之子西蒙被用绳子牵着脖子带来。他被带到祭坛前合适的位置，并受到民众嘲笑。按照罗马法，死刑应在该处执行。当所有人都开始欢呼时，他知道他的生命要结束了。他们将严肃的祭品献给了神。

——《犹太战记 卷七》（Historia loudaikou polemou VII）
随后，一些在耶路撒冷战役中逃走的叛党，自诩犹太人的拯救者，在耶路撒冷附近爆发了克赫巴之子叛乱（Bar Korba）。这个狂热者以救世主的姿态鼓吹战争，获得了犹太全民的支持。这场叛乱没有太久就被压下来了。第一个堡垒建筑在山上，缺乏供应，而守卫下城入口的都是被犹太人劫持逼迫的外人，当罗马人抵达时不少人逃向罗马或暗中帮助罗马人，导致上城堡垒中的叛军失败的更快。
第二个堡垒由大祭司修建，后被希律王扩建，有充足的食物囤积与水源供应，罗马人久攻不下，大门非常结实，于是开始焚烧城墙。城内的犹太人对此感到绝望，于是他们发疯般地和自己的亲友拥抱后就杀死了对方。当罗马人进城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已集体自杀。母亲帮孩子自杀，丈夫帮妻子自杀，尸横遍野。留守堡垒的一千人几乎都死干净了，只有两个妇女带着孩子躲起来，才没有死于这场大屠杀。这件事也被犹太人记在了残暴的罗马人头上。

由于罗马第十军团的旗帜标志里面有猪，直至今日，在犹太人的传说里面，都认为是因为这支军团标志有猪，是亵渎的动物，所以在耶路撒冷战斗力最强。因为这个旗帜触碰了圣殿，所以圣殿失去神圣性，所以犹太人失去庇护，所以圣殿和耶路撒冷才被毁灭。罗马人知道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战胜犹太人，因此让第十军团打头阵。不过事实是，当时参战的第十军团的旗帜也有可能是公牛旗而不是野猪旗。
提图斯征服了耶路撒冷，当犹大国到处都是尸体时，邻国为他献上了王冠。但提图斯并没有接受。他说，他只是神圣所使用的工具，他向神明伸出双臂，而神明通过他发泄自己的愤怒。阿波罗尼乌斯赞扬了他的言行，因为他展现出谦逊与智慧，并且提图斯是因为自己手上沾染了血，所以他拒绝为此加冕。为此，阿波罗尼乌斯向提图斯写了一封信，向他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阿波罗尼乌斯的一生 卷六》（La vie d’Apollonius de Tyane VI）
终、战车登天秘法与先知的预言
拉班·扎凯之子约哈难在他的门徒之中建立了学院，并时常出行拜访他人，聚集犹太社群。有时，他会和他的弟子们一起出去走走，有时是去探望圣殿的遗迹，有时是去其他经堂讲学，或是拜访朋友等。
他也不时邀请一些同时代同门的拉比来教学。不过基本没有议会的成员。他不愿意提这点，因为大议会已经随着耶路撒冷一起毁灭了。
老师，你能教我战车的奥秘么？一次他们在林间行走时，他的弟子厄里亚扎询问道。这位弟子从耶路撒冷逃出来以后就追随了他。
约哈难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从驴子身上下来，坐在石头上，用斗篷盖住了头。他很清楚，如果以不虔敬的方式论说神圣的奥秘，是会遭遇天劫的。
拉班，扎凯之子约哈难立即从驴子身上下来，敬畏地用斗篷把头裹住，坐在石头上。拉比，阿拉赫之子厄里亚扎询问说：“导师，为何你要从驴子身上下来？”他的导师回应说：“难道我在和你谈论神圣战车的奥秘，在天使与神明临在的情况下，我还能骑在驴子上吗？”于是约哈难便与他的弟子讨论起神圣战车的事情，就有火焰从天上降下包围住这块地，草木中回荡神圣的赞歌。一位天使站在火焰之中响应说：“诚如所说，这就是神圣战车的奥秘。”

——《巴比伦塔木德 节庆礼仪篇 14B》（Talmud Bavli hagigah 14b）
讲解总是从厄泽克尔先知开始。如同光辉之书记载的那样，约哈难命他翻开了记载该先知预言的书，《厄泽克尔先知书（Sefer Yhezekel）》。抬头看见的第一句话，便是神在战车里面授予厄泽克尔预言的能力。
“「人子，你要听我向你讲的话，你不要叛逆，像叛逆的家族。你要张口，把我给你的吞下。」
我观望时，看，有一只手向我伸来，手上有一卷书。
他把那卷书在我面前展开，内外都写着字，写的是：「哀伤、悲叹和灾祸。」”
约哈难看着这句话，沉默良久。个人的劫难，与国家的劫难，于此合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