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一半迷迷糊糊地醒了,依稀记得梦见了一个小学女同学。在梦里她很自责地说都是她传染了我害的我也阳了,而梦里的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一些galgame里面如果没有在限时里做出选项的话,男主角就会说一句很随便的话,我在梦里半天没有想出来如何回复,超时的结果就是醒了。
醒了之后感觉挺无语的,做梦还是阳不阳的问题,可以说非常具有现实意义。也许是我对我不知道在何时何地传染了谁心怀愧疚,因此在梦里幻化出这样一个场景来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在梦里给一个明确的回应,毕竟被接受的道歉才能让道歉的人解脱。
瞪着天花板简要分析了一下刚刚的梦,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这时想起了这可能是我的第二次超时惩罚。
小学四年级的某一天的某一节数学课,老师讲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课程,剩下的时间发了一张卷子,让大家做完下课收齐。卷子到手一看,上面净是些奇奇怪怪的数学问题:第一个小朋友发一个苹果,第二个小朋友发三个苹果,以此类推,一个班四十个小朋友总共发多少苹果?我连蒙带猜地做完了这张卷子,做到发苹果这道题的时候,我左思右想有没有什么更简便的方法,记得当时的感觉是就差一层窗户纸就快要想出通项公式这么个东西,当然通项公式这个名字和解法最后还是在奥数班上学到的。可当时我既不知道奥数是什么,也没有自己参透通项公式的奥妙,只能自己吭哧吭哧把四十个学生每个人有多少苹果都算出来相加,然后讶异于这班小朋友怎么有这么多苹果吃。
这听上去有点像竞赛生的竞赛生涯回忆录,如果是这样这个故事的后续可能就是我如何开启知识大门,如何进入数学圣殿在其中遨游徜徉。不过这其实是我和那个女同学故事的开始,开启的是小学生友谊的小门,遨游徜徉的是小小的友谊乐园。
前面说到我连蒙带猜地做完了这个卷子,一周之后我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讲我在学校举办的奥数竞赛里崭露头角,问我家是否有兴趣去他们的奥数班里学习,我妈听到儿子竟有如此天赋,当即拍板把我送入每周六的奥数课堂。其间我本人知道周六还要上课学这种古怪的数学之后几次抗议,但是收效甚微。
最后我背起书包无奈地去了课外班。第一堂课的时候,我到了教室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那个女生(之后为了简便就叫她小X)。小X也认出了我,她招手叫我坐到她的同桌,在陌生的环境里遇见熟悉的同学这当然是件开心的事情。不过我当时还是支支吾吾没说出来什么话。
课上到一半,小X用笔捅了捅我,我扭头看她,见她在桌面上用铅笔画了个《摩尔庄园》的人物,我轻蔑地笑了笑说:也就是你们女孩子爱玩这个,我们男生可都是玩《赛尔号》的!(切割:这是本人在四年级时的想法,和今天的我无关)她皱起眉说:我没玩过《赛尔号》哇,你教我怎么画《赛尔号》好不好。我于是在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尤纳斯,告诉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精灵。她撇了撇嘴讲长得好丑,我说你懂什么这就是帅,她吐了吐舌头说就丑就丑,我回就帅就帅,她低头在两张桌子挨着的地方画了一门大炮,然后慢慢靠近我的耳朵突然说了句“砰!”想要以此粉碎我的言语攻势。我被她吹到耳朵上的热气吓得一缩,赶紧画了两门大炮一齐发射还击!于是一场拌嘴最后演变成了甚至动用核弹的惨烈战争。我俩后半节课一个字没听,把课外班的桌面画的满满当当。回到家我妈见儿子的手上蹭的全是铅笔灰,喜出望外,以为孩子真是天纵奇才举一反三一节课笔记写的停不下来,午饭多炒了一个菜犒劳我。我吃着多炒的红烧茄子,心里想小X这人真好玩,下次见面一定要让她知道赛尔号才是最帅的。
这里要说一句,我跟小X是同班同学,但是之前在班上没怎么一起玩。小学嘛,大家都知道,男女生经常分成两派或者若干派吵架,男生如果和女生玩得好就会被起哄。出于对班级地位的考虑,我跟小X之后即使是在班里也没什么交流。
第二次上课,我带了几张《赛尔号》的卡片,送给了小X,跟她说这是我选出来的你可能喜欢的,这些精灵虽然很弱但是都很可爱。她高兴地收起卡片,半节课对着卡片在自己带的草稿纸上描描画画,我也在奥数世界里徜徉了半节课。直到她又用手拽了拽我的袖子,我扭过头看见纸上画了几只皮皮和波克尔,还有一只长得奇怪的小猫。
我指着小猫:这是什么?小X说:这是你。我问:我是猫,那你是什么?小X很得意地跟我说:我当然是公主啊。我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是猫呢?连个人都不是。她赶紧跟我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猫,这是公主的专属精灵,之后可以进化成很厉害的形态。我斟酌再三,最后勉强答应了她,并且反复嘱咐她一定要进化得非常帅气,最好能像雷伊一样帅。她很开心,我看着草稿纸上的小猫,也高兴了起来。不过这时候我忽略了一个挺重要的地方,小猫怎么才能升级进化,小X没说,我也忘了问一下。
从此,我每周六和小X在奥数班上课画画聊天,在学校我俩又都各自跟着男生和女生的大队伍天天打架。这种秘密友谊让我感觉良好,每周最大的期待就是周六的奥数班。就在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
当然并没有什么很动画的剧情譬如转学、生病之类的,是课外班的期末考试。学了一学期之后,为了激发孩子们的上进心,机构决定这次考试后还会根据成绩重新分班。大家读了前面也知道,我之前的一学期都在跟小X上课摸鱼,奥数知识那是半点没走脑子,自然考到了最后几个班,但是小X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考到了一班,当我从分班表上看到她的位置的时候,我大惊失色,一方面是惊讶她怎么考的这么好,另一方面想的是没有小X的话上奥数班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后面的故事并不是我从此发奋学习奥数,最后考到一班和小X顶峰相见,而是我妈看到我学了一个学期去到了一个倒数的班,决定不再浪费钱,退掉了剩下的课程。我的奥数班之旅到此结束,和小X就只能在班上见面了。
不过在班上我们两个还是不说话,有时候小X会拿着画完的画来找我,我会赶紧躲到男厕所去,然后她会把画塞到我的桌洞里面,我要回复的话也是如法炮制。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秘密地当着好朋友。
再后来的某天,放学前的课外活动时,我抱着美术课上做的陶罐站在操场边上发呆。小X突然从后面跳出来,把我的罐子抢了过去:“你这罐子做得不错哇,送给我好不好?”“不行,我打算拿回家当笔筒用的。”我赶紧摇头。她笑了笑,显然没放在心上:“我说着玩的,我给你的罐子施个魔法吧。”我一下子乐了:你能有啥魔法,放一个看看。她举起罐子,对着里面滴滴答答地说了几句。我问她你说的什么,小X神秘一笑:“不告诉你。”我抓了一把,想拿回罐子,说你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说出去。她一下把罐子举过头顶,顶着罐子咯咯地笑,边笑边跑,我在后面边追边喊,你告诉我嘛,是什么咒语啊。
追了几圈之后,小X突然停下,转过脸跟我说,嗒嘀嗒嗒嘀嗒,我说什么?她很慢很大声地说了一次:嗒嘀嗒嗒嘀嗒,又补充了一句说最后三个字是我的名字。我说嗯?怎么还有我的名字。小X把罐子还给我说,等你猜出来的时候,你就能从小猫咪进化了。我抱着罐子不得其解地回到家里,反复想着小X究竟在嘀嗒什么。
再之后小学毕业,我和小X再也没联系过。再再之后我搬家了,那个罐子和里面装着的小纸条,还有旧手机里存着的小X的手机号,都一同散佚在了过去。
我现在躺在床上,想着如果我能回到那个时候,有没有勇气告诉小X自己已经猜出了咒语,如果这么告诉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超时惩罚。
不过我觉得小学生说这些事情还是有点早了,我应该很健全地回答她。
我会跟她说:我也喜欢你,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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