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对于自己和马赫之间关系的思考内容这么长,我觉得很有意思。请接受我真挚的谢意。显而易见,人永远不满足于可确定的事,如若果真如此,正如你所指出的,人无法理解任何事物。况且,我们最伟大的思考正出自不可确定的事物,我们对科学的好奇心以及冒险感也是如此。知识和理解的真正生命在于跨越确定和不确定之间的界限。正是在这些条件之下,很难看清哪里应该是“实证的”,因而“消除思考过程”。看到我将物理描述为i具有物质标签的思想科学,与思想起源的“智力”地位相比,无法否认思想起源的物质地位。也就是说,通过观测,所有都是经验论的定义,而非处于实践的定义。关于不可确定的领域,我们将继续推测、继续依靠直觉,而可确定元素将一如既往,从中提取出来。但是,我们应该始终记得,感知与不可确定之间的领域是心灵的领域。我作为心理学家,更关注于原型,正如自然对于物理学家,更关注原子。我不会延伸心灵的概念,将无可确定纳入其中,这里,我使用心理活动的思辨性概念,使用中性语言来表述非心灵本质的存在。问题在于选择是否使用“物质”来填充这种“实质”。从逻辑角度来看,柏拉图的“理念”也属于自然概念,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也不会使用“心灵”这一术语,而且我还想给“心灵”设定一个第三人称的中性地位,或多或少等同于炼金术士将阿尼玛看作肉体与精神的结合。对于作为介质的“心灵”,也是肉体或者智力起源所在。柏拉图关于相同与其他的概念与他的心灵毫无关联,后者是形而上学的概念,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将“理念”与心灵联系起来。然而,对我们来说,理念是心灵物质,而心灵也不是形而上学的概念,确是经验概念。所以,如果我们想要解决“第三者”的两难悖论,我们必须意识到物质和精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分别指代对立的事物,所谓理念的不同起源,都是属于心灵的。但是,两者的目的是描绘非心灵的事物。心灵将这两种形而上学(无法立刻确定)的本质作为概念引入,赋予其存在的心理形式,并上升到意识水平,从而将这两个对立的本质统一起。如此一来,我们能通过隐喻手段将心灵描述为理念,这也是我最初的意思。但如果我们现在采用柏拉图实际的概念,这则是形而上学的问题,由造物主来处理。从这一角度来看,心理学的解释必须将《蒂迈欧斯》的陈述与背景过程联系起来,其中造物主代表“意识的缔造者”,而混合的四大特征代表意识发展所必须的四大元素。意识缔造者可大致理解为意识发展的倾向,四元素则是四大方面的功能。这一说法并不确定,因为我们再次谈论的是形而上学的维度或者假说。因此,它们不会具象为心灵,也不会脱离形而上学的存在。
最初提到的第三者的隐喻性概念正好回答了您想要从作为个体体验的通用概念中分离出来的东西。后者相对应的是第三者的形而上学概念。
您说我那关于心灵的物质属性是形而上学判断,您完全说对了。当然,我本来没有想到这一层,字面上也不应如此。这句话的意图在于指出心灵的属性即涉及假说性概念,精神和质料,并不是可确定的。而这句话的目标是阐明,只要质料存在,心灵也部分涉及其中。但要说其是完全的判断,就需要加上下面这句话:只要精神存在,心灵也发挥作用。这一作用是确定的,因为存在这部分标记为精神起源、部分标记为物质起源的概念。但形成这一参与作用的事物是无法确定的,因为质料、心灵和精神本身具有不可知的属性,因此是形而上学的,或以假说形式存在的。所以我完全统一您说“心灵和物质受控于共同、中性的有序原理。”(我只想再加上“精神”)。
在这样的条件下,我无法看到心理学如何让我“不堪重负”,或者说,我的心灵概念的扩张倾向应该采取怎样的形式。
当一个客体对象只作为概念而确定时,它便具有心灵属性。但如果它拥有的特征表明其非心灵自主存在,我们自然倾向接受它无心灵属性。我们就是这样看到所有感官认知的,除非它们是纯粹“心灵的”,例如,以幻觉的形式。正如您所指出的,这也适用于数字,推而广之,也适用于原型。它们不仅仅是心灵的,否则将是人造之物。但事实上,它们“存在于本身”(或者类心灵的),其自主存在与物质客体对应。
所有这些陈述涉及心灵或者客体自主存在的质料或者精神方面,意义重大,我毫无低估之意。心灵显然是我们唯一的认知工具,因此不可或缺于任何陈述或感知。但是客体的感知只是略微带有一丝心灵属性。诚然,所有客体都是在心灵介质内或者通过心灵介质而被构想出来,但它们并没有融入其心灵的实质,因而丧失了存在。
写到此处,我相信我们达成了基本上的一致意见。你提出不堪重负的心理学主体这一话题,而对自己的梦境,又从非心理学的角度观点触发,那我就必须指出这是一种主观情景,可以通过不同方式来解释。
您的梦境是物质的,因为根据“小狗梦见香肠、渔夫梦见鱼群”的原则,这是您作为物理学家的自然语言,但事实上梦境意味不同。
无意识让您困在了物理学领域内,或者让您远离心理学,因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对您来说,心理学并不适用于梦境。
我从未将梦境与物理学联系起来,它们通常与神话相关,换言之,它们也不是非心理学的。正如您的梦境包含符号物理学,我的梦境则包含符号神话学,也就是荣格的个人神话学。更近距离观察的话,这就是原型理论或形而上学。但只有当我努力搞清楚这些原型符号的指代时,情况就明晰了。因此,我的工作就是将梦境翻译成意识语言,从而将梦境意义还原至我的主观情况。但作为形而上学家,我也能检验梦境的客观意义,也就是非心理意义,这将我带入精神或者思维领域,从那里我获得了原型物理学的说法。
确实,无意识产生心理学,但它越是如此,越是与心理学对立起来,对你我来说都是如此。无意识中的心理倾向只出现在我们不急需心理洞察的时候。意识发展过程要求颇多,本质上却不是流行情况。这也就是为什么物理学或者形而上学更受偏爱,尽管在这两种情况下奥秘由深埋其中的原型组成。这些原型将我们或多或少从心理学中解放出来,也就是说,心理学“卸下了自己的负担”。无论处理非心灵的事物多么重要、有趣,尤其是其原型阶段,人们总会面对在概念中迷失自己的风险。但此时创造的张力消失,因为只有当承认飞非心灵的事物与观察者相关联,张力才会存在。举例来说,需要批判性地研究产物,不仅仅从客观关联的角度,还要从主观角度出发。在物理学中,这意味着观察者发挥决定性作用,或者说是理论的心理学先决条件。如果爱因斯坦建立了世界方程式,却不知道它如何与现实对应,这将意味着什么呢?因此,是不是最好C.A.Meier应该追问一下阿斯克勒庇厄斯神话和偶像的心理意义,也就是它们对应怎样的心灵现实?感知到开普勒天文学内的原型先决条件,与弗拉德哲学做比较,你需要采取两步步骤,如今你似乎看到了第三步,也就是泡利关于什么的问题。
如果问题的提出是片面的,就和阿斯克勒庇厄斯的例子一样,那么医生的自我反省则做出了充分回答。但如果问题的提出涉及从物理学解释自然的原理,那么问题就是普遍的,适用于全宇宙的(例如爱因斯坦的方程式),那用人类的微观小宇宙(即个体的天然完整性)来回答问题便是一大挑战。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内心的黑暗阿尼玛在你的另一边显现出来,也就是为什么“大师”人物出现在您的梦境中。
我作为专业的心理学人士,更常遭遇的是自然的神话方面,也就是我们可能提到的精神(或者思维方面)。因此,我曾大量梦到动物(大象、水牛、骆驼等等),这些都不希望被观察,而当我干预它们,则会让我心跳过速。
事实上,我打算让动物变得有意识,并整合起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动物是没有意识的,无法拥有意识。根据我的梦境内容,这些动物似乎在原始森林中开路,不愿意被打扰。所以我必须抛开心理学,等着看无意识本身是否能产生些什么东西。
而你的Sommerfeld梦境也很好解释了我想要表达的内容。从物理学角度来说,梦境确认的东西言简意赅,但一阵见血。而“神学-形而上学”概念则更全面些,心理学观点从更广义层面上将一切总结起来。“而且”您这样写道,“您认为这不是终极真理。”当然不是,因为这只包含着从心灵层面包含并表述的内容。与终极真理对比之时,心灵图景也是不完整的,正如自我与真我比较一样,但这是我们现有的真理概念。正如我已经讲过的,在我们概念之外明显存在潜在的现实,经验表明我们的世界-图景看似能无限扩张,而自然科学提供了充分的证据证明我们的概念与事物本身一一对应。但没什么构想的那个图景更完整的真理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我们的心灵实际上是封闭的,即使在我们能力范围内能够将我们的牢笼像更大、更宽广的外部世界扩张。也是这样的思路让莱布尼茨提出了“无窗单子”的概念。我必须说我不认同“无窗化”,但相信心灵一定拥有窗口,通过这些窗口,我们能够感知更广阔的现实背景。
因此,我认为现实的心灵方面对于所有意图和目的都是最重要的。下面我们再画一张经典的四元素图:
也就说:一如往常是3+1,但随着第四因素决定了统一和完整性。
您的意识四元素解释非常有意思,我想说是非常正确的。这也是数的“起源”和“原始家园”可能被发现的地方。无论如何,这就是它开始让自己的存在被感觉到的地方。离散事物的世界从四元素开始。
由于该数字是原型,所以可以安全假设为:1.具有实质内容,2.具有单个形式,3.具有意义,4.与其他原型相关联。大约一年前,我确实开始以不同方式检查基数的特征,但我的研究后来暂停下来。神话表述很有趣,但遗憾的是,需要大量比较符号学方面的研究,我没发儿分出时间和经历去钻研一番。
您还恰如其分地回忆起莱辛的《智慧的南森》。但在我看来,您手中只有两个环,而不是三个:物理和心理学。第三个环是精神,负责神学-形而上学的解释。在莱辛的精神中,您在第四个环中看到了人类的连结,成为第四环,将前三个环统一起来。在心理学层面,不受基督教阴险影响,这是相当正确的所有问题解决思路。但是,众多通过慈爱合而为一基本上反映了超验统一,一种和谐的负担能力,在我们的尘世中,它的具象化是对所有基督教美德的挑战,因此略微超出了道德的范围。它首先要求个体化,随后承认阴影的存在,阿尼玛从投影中释放出来,接受这一点等等。这是一项没有心理应激和压力就无法承担的任务,但这只是在第一时刻提供缓解。这样,心理学完全自然地“卸下负担”。如果将其纳入物理学和生物学的框架中,心理学也不会有所减损。世界图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概念,也就是精神性的。
当我们谈到“思考”这一概念,最大的绊脚石往往不是物理与心理的对立,而是自然与灵气之间的对立,而精神则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媒介。近代,精神被引入心灵,赋予了智慧的功能。如此一来,精神就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被心灵所取代,我们发现难以让精神获得自主性,而至于现实,我们则毫不犹豫地赋予物质属性。我不知道自己的对称观点倾向是否纯粹是偏见,但我认为以互补的方式思考是很关键的:物质属于非物质、上面属于下面,连续属于非连续,以此类推。一方是另一方的条件。
62P 亲爱的荣格教授 苏黎世1953年五月27日机打副本附有手写便条
1.感谢您的回信。您最新的一封信再次让很多问题明了了,尤其是您承认“不可明确的”存在之必要(p.1[信61段落1]),您明确要通过您的精神概念追求中立语言,这意味着存在一种非精神的本质(p.1[同上]),您同意我“精神和物质由自身不可明确的普遍中立的排序原则支配”这一观点,对此您在P.2[同上]底部添加了“精力”,您把精神的和超越性的对立起来(在p5四位一体上)这对我来说是很新奇的。我觉得这一切都清楚了,不觉得有必要重提这些问题。
至于精力和精神的关系,向您一样我明确区分精力和智力。另一方面,我还没完全弄清精力和精神多大程度上可以区别开来。这里也许最好回到原型的图景。其中之一就是母子乱伦,与此密切相关的就是同时是精力的母亲和女儿的图景。1
我梦中的“陌生人”人物(大师人物)i在这些图景中展现出这些类比和炼金墨丘利的紧密关联。想墨丘利一样,他也“从河中出现”并且在梦中很明显河流也是母亲。另一方面,他有一次“在暴风雨中”从身体中分裂出一个女人,正如雅典娜从宙斯脑袋中降生的神话一样。这是无母亲自己就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的原型。这一图景自然在我看来提供了精神-精力关系的良好模型。
母亲的原型在我看来也和本能-无意识的人类关系有关,无意识的生活总而言之属于内部现实。在这一情况下,您的精神原型也许是母亲原型的一个特殊方面,也就是,无意识、身体的、实际的或者象征性的存在(生命)。
我乐于见到我们的通信没有在兜圈子而是在前进。但这也正是我再次给您写这么长的信的原因,尤其是关于物理学和心理学之间的关系问题复合体以及这引发的总体性的问题。我完全同意您所说的“只有通过总体性人才能创造总体的模型”(您三月7日的信[信59]p4[段落10]),无意识的产物“必须批判性地研究——同时关乎客观和主观关系,”并且“非精神的承认必须放进和个人观察的关系中”(您信的p4[信61段落10])。在这封信末尾,我会回到我的情况下解释自然的总体性问题直接紧密和例如个人进程这样的个人精神(微观宇宙)的总体性问题相关这一观点。
我们确实在解释我的物理象征梦境上有分歧。(这些梦境始于1934并且占据差不多我的梦的三分之一)。当您说(您的信p3[同上,段落7])“这是个主观情况”并补充:
“1.您的梦是物理性的那是因为这是您的自然语言,这是根据狗梦见面包渔夫梦见鱼原则,但实际上梦意味着不一样的东西。
2.无意识倾向于把你限制在物理学中或者让你远离心理学,因为心理学不知为何不合适。”
然而在我看来您似乎遗漏了最关键的点。事实上,您的第一个判断让我很难过。在我梦中物理学和数学概念的语言学使用在我看来远不是自然的而是正好相反;最熟悉的感觉最陌生,我花了很多年说服自己梦中的物理学部分不是真的。但我的无意识的反应不友好并且坚持如此,所以我最后只好放弃我还原论的解释并且接受梦和物理学的联系。既已说了这些,这些梦并不简单指向现代传统物理学而是综合性地为我构建心理学和物理学事实之间的联系。在这一过程中,物理学和数学概念被象征性地扩张到总体的无意识和特定的个体心灵中。2我从我自己的视角姑且认为这是一个客观情况,尽管它以一种直观的形式呈现。
至于您的第二项判断,完全取决于让“心理学不合适”的原因是什么。首先来说,这第二个判断很宽泛以至于它包含了我自己的观点,据此来说原因就是:数学和物理学概念系统更有扩展性、更有区分性并且比起心理学有更广阔的范围;另一方面,我和后者的联系还是得再感受中保持鲜活和积极而不是降格为单纯的智力活动。
尽管我提出这么一个假说,心里学内容持续涌进物理学和数学并且一直抽到心理学能被物理学接受(很可能和生物学一起),但我还是很清楚,正如您在您的信第六页(同上段落18)正确指出的那样,这不会“以任何方式。。。转移”,从心理学的现实中。更轻快地想到的是化学模型,比如说,这已经被物理学基本上接受了。3当然,这当然不是说没有化学家了(正相反!)或者说化学的现实以任何形式被稀释了。4但当这两种分离的科学学科的概念系统的融合发生时,接受的一方和被接受的一方是有明显区别的。接受的一方是概念的更有延展性的系统,更能概括;但它也总是经历更剧烈的和夸张的改变的一方,正因为它在被拓展。因此普朗克的量子理论提出后物理学要经历巨变,伴随着从传统物理学向现代量子物理的发展,这是接受化学之前要做的。我的假说就是在心理学和物理学的关系中,前者在向着被接受的方向发展,而后者要接受前者。在这封信的第二部分,我会尝试给出这一观察的原因。
然后我再说说您的梦,您很友善地在您的信中提到了,这让我觉得很有趣。(我发现在接下来的猜想中我会比我这封信的其余部分更袒露地接受您的批评。)首先震动到我的是原始森林中动物建造一条街道,这是个有目的感的活动而大象象征力天使,这是人类无法免于惩罚相抗衡的。所以我一开始猜想您的梦象征一个超私人的、客观的、心灵的或精神的集体无意识的发展,还没有触及总体意识的表面。我的第二个猜想是您的梦中的图景正对应着我看到的心理学内容涌入物理学的发展进程。河流也是人类无法抗衡的力天使,虽然可以在水流中游泳,人很难和野大象一起畅快奔跑。同样的客观情况只是主观下不同呈现,在一种非常合适的方式下,对应您是心理学家而我是物理学家的事实。当然,我不敢由此得出任何结论。但是当您自己得出这么个结论,即这些动物不想被您观察到而您只能消极地等待,那我很乐意赞同您自己的结论。事实上,它看起来和我说的心理学作为等待着被接受的科学发展的图景非常一致地相吻合。如此,我推断性地预期到一个心理学家会做神秘性的梦因为它本应消极等待;而一个物理学家就不应该做心理学的或神秘学的梦而应该做物理学的梦,因为他应当积极地参与自己科学的概念扩展。
2.为了讨论我的物理梦的象征主义,我觉得应该回到它发生的时候,连带着物理学的客观精神问题和我个人生活中的主观问题的特征性集合体。这些鲜活的回溯和爱因斯坦这个名字息息相关,您在信中也抛给我这一看法(p4[同上段落10])。
当波动力学的新理论在1927年被完善,它带来了解决波和粒子传统矛盾的方法,采用一种新的互补的思维方式,爱因斯坦对这一解决方法并不完全满意。一次又一次,他想出绝妙的论证并写成论文,意味着新的理论也许是正确的但是不完整的。玻尔,相反地,表明新的理论包含了所有的在其有效性范围内可以构想的常规规律。被波动力学及其统计自然法则才拿的物理学现实的客观方面被行使了正义,以下前提帮助了这一正义,而任何物理学家都会接受的:
2.一旦他选择了实验设置,测量结果不能被观察者影响。
然而物理学理论却还有一个主观方面,因为已经不可能基于如何(设置)测量来定义一微观物理的对象状态了。波尔的论点很能说服人,我立刻就站到他这边,因为我看出爱因斯坦的反驳是回到传统的脱钩的观察者的反动倾向。5我当时对玻尔说爱因斯坦认为是物理学中波动力学的不完美之处其实是生活中物理学的不完美。波尔先生立刻赞同了这一说法。然而,我还是得承认,某处还是有不完美或者不完整性的,即使是在物理学的领域之外,毕竟爱因斯坦一直没放弃让我感受他的思考方式。
今天我知道这是完整性和客观性的对立而且它们是不可能同时达成的,尽管爱因斯坦声称并非如此。这里又是“牺牲和选择”的状况,正如量子物理自身的不确定关系。尽管我不像爱因斯坦那样处在反动的方向,我还是面临着相同的困境。我无法否认原则上描述自然的统计学方式需要互补性地理解个体情况;但同时我看到新理论的概率法则是在一个客观(比如说非心理学的)自然法则框架内可以奢求的顶点了。
同时,感受的问题给我带来了严重的个人危机并让我熟悉分析心理学。我没搞错的话,1931年我认识了您。那时我体验了无意识,一个全新的维度。我1934年结婚以及我的分析治疗结束后很快这个梦的物理象征主义就开始了。此外,我当时有如下的梦,它们萦绕我数年:“一个像爱因斯坦的男人在板子上画着如下图像:
这很明显和上述的争议有关并且看起来包含着来自无意识的回应。它向我展示量子力学和所谓的总体上的官方物理学,它们是更有意义的二维世界的一维部分,而第二个维度可能只是无意识和原型。今天我其实相信相同的原型可以同时在观察者的实验设置筛选和测量结果(类似莱茵的实验中的骰子)中存在。我现在也相信爱因斯坦扮演了阴影6的角色但梦境显示“自我”也包含在阴影中。
既然那是,一开始遭受了强烈的意识反抗,无意识综合性地为我构造了物理学(和数学)和心理学的桥梁。不像现代物理学及其补充,无意识的观点牺牲了之前提到传统的对客观性的需求(其实它觉得那很烦人)而选择了完整性(很自然一致!)。
据此,我尝试通过四位一体表示我和物理性、心理学的关系
在这里人物表示心理态度,而您当然表示您的分析心理学。
不可避免地,操作自然的统计法则的物理学的命运就是要争取完整性。但通过如此,它会遭遇心理学和无意识,毕竟它所缺乏的正是无意识和观察者的心灵。
正如物理学追求完整性,您的分析心理学也在寻求归属。毕竟不可否认就像精力的私生子,心理学在被公认为学术世界的边沿一直是一个深奥的特殊存在。这也是圆锥体的原型集合的方式。我不知道何时或者是否这一相合会实现,但我毫不怀疑这会是物理学和心理学之间的能接受的最好的命运。
3.这一物理学和心理学的联合是形而上学-精神性的推测,和我的信的寓言的第三个部分相关。我能掌握部分但目前没和任何人分享。因为我不认识像您一样足够成熟、拥有理解我无意识产物的心理学经验的人,还得有数学和物理学背景。因此“第三枚戒指”让我进入了精神上的孤独(分享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但第四枚戒指关于人际关系的有弥补的功能。
这让我想到您要求我把所有无意识的产物都放到和观察者的关系中去。主观层面上我的个人问题是“对立的问题”,您在您的书《心理类型》(特别是章节5[诗歌GW6,段落261-526/CW6段落275-460])。对我来说功能策略看起来是这样的7:
阴影部分是区分性较小的(更无意识,低级)功能,对立的问题发生在左右两半之间。(如果我能画画,我会把埃斯林根放左边,凡能斯提尔放中间,格洛丽亚大街a放右边)。这里右边又在寻求完整性,而左边在寻求归属。后一个观察是正确的,因为直觉把对于我的意识世界和已有的价值8很陌生的特征和心灵要素呼唤出来了。
在个人化进程中,这一过程永不会是纯粹的智力型的而总是伴随着感受调节的经验,这些对立双方之间的媒介逐渐清晰。从无意识中出现的产物正是我逐渐发现是物理学和心理学之间的媒介的东西,这是通过一种物理学的象征性扩展实现的。因此,两者都在空洞的中心(“自我”)向我呈现,这和您所说的在解释自然时个体的完整性以微观宇宙的方式作为完整性模型的必需品是相一致的。只有在区分意识的时候,上述对立的心理学-物理学和左右半边四种功能(“荷兰”对“意大利”)的对立才是不一样的;对于无意识心灵,两者却是一样的。这通过空间模型也是可以表现的,上一部分的(p8[上面段落18])四元被放在垂直的圆上,而这一部分在一个水平的圆上,而两个圆都有共同的中心。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可能单纯通过智力推理找到物理学和心理学的中介;它只能在个人化进程的过程中以相伴随的客观陈述的形式出现。相同的通过心理学和物理学的关系集合而成的整体性或者相合的原型也一样安排和排列了我自己内在的整体性,这也是在我的梦中的“大师人物”的帮助下完成的。正因如此我没法处理形而上学-精力推测的“第三枚戒指”,除非关系中的第四枚戒指也立即开始生效。
我认为目前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把无意识的产物和客观自然完整性乃至和我作为观察者的主观完整性相结合的方法了。
我很期待您正在写的关于相合的书b,我毫不怀疑那里面会有很多能应用到我的问题中的东西。9
希望这些信中也会孕育我们之间的媒介,献上真挚的感谢和美好的祝愿。
a凡能斯提尔,苏黎世湖上面一片小山;格洛丽亚大街:当时ETH的物理部门所在建筑。
b荣格《神秘合体》卷三[卷1-2,CW14;卷3M-L冯弗朗兹所著《曙光乍现》,作为CW14补充出版]
1参见您的文章,《精力的象征主义》中的《精力墨丘利》,特标p112,我很满意的是圣杯传说也被引用了(注131)[CW13段落272n22]
2这些梦的最终意义也许是科学方法以超越性有条件的特例(见下面p6)的形式出现。
3再更小程度上,上个世纪物理学中发生了这样的融合,光学被更广阔的电动力学吞并。
4同样的现实现在有了不同的名字。人们说比如,电子对和它们的空间密度分布等等而不说化合价。
6一个真正主要的发现,诸如相对论,可能后来会导致对过去的修正。弗洛伊德的情况也是相似的。
7参见我的之前的信2月27日[信58],第三部分。
8当暗黑的阿尼玛以中国女人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那意味着总而言之主观性地,即使对我而言她都显得陌生,不像一个人在家里那样。我把现在很熟悉的大师人物称之为“陌生人”也是一回事。在1946年,比如说,他的形象是一个试图进入技术大学的波斯学生,这导致一阵喧嚣。一开始陌生的正是整体性。参见“陌生的人们”。
9无论如何炼金术也包含这很重要的理解我的物理学梦象征主义的钥匙(诸如实验室中作为个人化进程的象征的“编号”概念,“原子核”-青金石,“大师人物”-墨丘利,等等)。
请原谅我没有感谢您的关心以及友好来信。我希望能够尽快回复您。然而,最近我压力不小,也感觉自己没有百分之百的精力,所以还无法即刻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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